姜雲韶聽到“外面的女子”幾個字時,就意識到不對,眉心跳了跳。

等三嫂真正說出“柳姑娘”三個字時,她心中的猜測成了真。

她驀地抬頭看著三嫂,壓低嗓音問,“那個柳姑娘沒走?”

章嫣然嗯了一聲。

她回頭看了一眼趴在小几上整個沉醉在胭脂香味裡的沈雲殊,拉著姜雲韶來到屋子南邊的窗邊。

她低聲說,“你三哥拿我當傻子哄呢,他讓柳依依跟著商隊離開,只是做戲給咱們看,柳依依一出了城抵達十里長亭處,就上了姜世榮派人等候在那裡的馬車,那車伕還很謹慎的繞了道從北門進城,然後去了南門茶花巷,把柳依依送到了一處清淨的小院裡……”

她嗤道,“我二哥為了保險起見,親自帶人一路跟著,他親眼看到柳依依進了那院子裡,便讓小廝去打聽那院子是何人於何時租賃的,租賃了多久,又花了多少銀子……”

她凝視姜雲韶,“打聽到的結果,並沒有冤枉姜世榮。人家院子主人說,那宅子是昨天上午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去租賃的,租賃了一年,花了二十兩銀子,簽署契約時,那男子落筆是一個‘榮’字。”

姜雲韶怔愣地望著章嫣然。

雖然今天柳依依走的時候她心裡也在疑惑,這人怎麼會如此輕易就同意離開,可是這會兒聽到三嫂說柳依依根本沒有走,這是三哥安排的一場糊弄大家的戲,她還是覺得這種事頗為荒謬。

她三哥怎麼能做出這麼不尊重人的事來呢?

讓他不要在三嫂跟前與柳依依曖昧不清,他就把人藏到他外面租賃的宅子裡,悄悄曖昧來往?

這是一個正直磊落的男子能幹出來的事?

他如此行徑,究竟把三嫂這個明媒正娶的妻子置於何地呢?

章嫣然見姜雲韶呆愣住了,不由露出悲哀的笑容。

她輕輕嘆息道,“連你這個妹妹都覺得很荒謬對吧?很難置信對吧?”

她望著湛藍的天,輕聲說,“而最悲哀的是,今兒這事兒若不是外人跑來提醒我,我根本都不會發現你三哥和柳依依玩的這一場戲碼,我會被他們矇在鼓裡當傻子一樣戲耍整整一年,我在家替他孝敬父母替他操持家務,他在外面風花雪月鴛鴦交頸……直到他們感情好得再也容不下我的時候,直到你三哥想將正室夫人的位置騰給柳依依的時候,我才會收到你三哥甩下的一紙休書,被人從這個我住了幾年的家裡無情趕出去,直到那時候我才會發現,我嫁入姜家嫁給你三哥,是錯付了……”

說到這兒,她嗓音哽咽了。

她握緊姜雲韶的手指,將額頭抵著姜雲韶的手背,盡情釋放自己的悲傷。

“四妹妹,你說,你三哥他怎麼能這麼欺負人呢?”

她哽咽道,“他若真那麼放不下柳依依,又為何要跟我成親?誰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著他跟我成親的嗎?大婚那晚,是誰逼著他跟我洞房的嗎?他若從一開始就告訴我,他心有所屬,我根本不會做這橫亙在他和柳依依之間的擋路人……”

她說,“我,章嫣然,堂堂三品大臣家的嫡女,我不是嫁不出去,我憑什麼要被他姜世榮蹉跎了歲月,踐踏了尊嚴啊……”

姜雲韶低頭看著哽咽的三嫂。

是啊。

憑什麼呢?

莫說三嫂是三品大臣家的千金大小姐,就是平民女子,也沒誰能咽得下這口氣,都是父母如珠似寶養大的孩子,憑什麼他們男人將人家父母捧在掌心的寶貝娶回家以後,就要讓人家受這些前半生從未受過的委屈呢?

若不能好好待人家,又為何要把人家父母含辛茹苦養大的寶貝娶走?

姜世榮的確是她親哥哥,可就算是親哥哥,她也一樣為三嫂的遭遇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