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子不傻,剛剛聽雲霜問了那麼幾個問題,又聽了尤也那句話,立刻反應過來了什麼,張了張嘴,道:“雲娘子的意思是,安夫子特意把私塾裡夫子的名字寫在本子上,很可能是……存了向他們討教的心思?”

雲霜嘴角微揚,點頭道:“沒錯,本來安夫子進私塾,就不是完全靠自己的能力進來的,他心裡自是會十分忐忑,加上他自己性子使然,錯過了最開始向別人討教的大好機會,他心裡定是也十分煎熬。

眼看著考核的日子越來越近了,他這才下定決心,逼迫自己主動去向別的夫子討教。本子上他圈出來的那些夫子都有過教啟蒙班的經驗,所以這些夫子是他重點想去討教的。

然而他進來後,陸續有夫子離開了私塾,打了紅叉的那些名字,就是他沒有機會再去討教的夫子,孟夫子本來是可以討教的,但他後來突然告假,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所以安夫子才在他的名字上也打了個紅叉。”

一眾人都聽得一臉怔然,張夫子聽到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輕輕“啊”了一聲,道:“難怪忠偉說,安夫子曾經說什麼,早知道當初,他就不該那麼輕易讓孟夫子走了……他這樣說,是後悔自己在孟夫子離開前,沒有抓緊時間向他討教吧!”

孟夫子本來就是陳夫子指定來帶領他們的。

只要他們積極一些,孟夫子絕不會吝嗇於向他們傳授經驗。

像別的夫子討教的話,多少是無法像孟夫子那般誨人不倦的。

雲霜看了看站在張夫子身旁一臉懵懂的梁忠偉,輕輕一笑道:“應該就是這樣沒錯。方才安夫子與陳夫子聊天時,主動說了,他在孟夫子告假前去他家裡找過他,應該也是為了討教而去的……”

她話音未落,秦氏就忍不住道:“可是,那孩子不是還說了,他曾經看過安夫子躲在暗處用戒尺打一棵樹,還罵了他們班上很多孩子,甚至說出了什麼……遲早要殺了他們這種話……”

秦氏回想著雲霜方才和他們討論過的話題,一臉不可思議,“難不成,這都是那孩子自個兒的想象不成?!”

但就算那些孩子因為過度恐懼和驚慌,生出了一些本來不存在的想象,但按照她帶孩子的經驗,那些想象不會太離譜,通常是在現實的基礎上,多生出一些幻想罷了。

例如,他跟別人打架,別人輕輕敲了敲他的頭,他可能就會想象成,別人狠狠把他的頭打破了。

又例如,見到了自己害怕的長輩,明明人家長輩只是笑著跟他打了聲招呼,在他想象裡,那個長輩可能兇他了。

梁忠偉說的情況太完整了,怎麼想,都不完全是想象的啊!

雲霜察覺到了秦氏對她的態度和說話的語氣有了些微妙的變化,只是,她現在無暇想這件事,含笑看了她一眼,道:“應該說,那孩子說的大部分是真的,只有少部分是他想象出來的。我沒猜錯的話,剛剛那孩子說的,安夫子罵過的那幾個孩子,都是班上比較調皮搗蛋的吧?”

張夫子臉上頓時露出幾分尷尬,只是不待他說什麼,耐不住性子的雲伊就重重地點了點小腦袋,道:“對!薛龍飛、林祥和梁忠偉都可調皮啦!天天被夫子罵!他們還會聯合起來欺負新夫子,好壞好壞的!”

小丫頭聽大人的話聽得懵懵懂懂的,但提到自己班上那些小夥伴,就沒有幾個比她更瞭解了!

雲霜不禁溫和地朝雲伊笑笑,道:“既然如此,就能解釋安夫子的行為了——他不過是在訓練如何應對那幾個調皮搗蛋的孩子,他們對於新上任的夫子來說,應該是個難題。

而那句遲早要殺了他們的話……我傾向於是梁小郎君過於害怕,自己幻想出來的。”

她這番話,確實能完美地解釋這個本子的村子以及梁忠偉先前目睹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