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年年擺明了是知道陸謹亦拿自己沒辦法,這會兒才笑得如此明媚。
其實,她心裡是清楚的,剛才陸薔和陸懷義表面上沒有指責她,可眼底之間的不悅早就已經昭然若揭,他們看不上她,認為她不配成為陸墨珩的妻子,只是身為長輩,沒法真正和她撕破臉而已。可是,陸謹亦就不一樣了。他們同輩,看他那打扮和說話的架勢也能看出來,這人平時走的就是瀟灑不羈的風格,這會兒他不喜歡她,大可以直接說出口,沒有君子風度的話,甚至可以直接做一些不過腦子的事情。
於是,陸謹亦還真這麼做了。
不過,他未免太瞧不起宋年年。
宋年年從小到大被人家欺負慣了,早就學會了在這個社會上摸爬滾打應該掌握的一項技能……適者生存。
她懂得適者生存的道理,那就更明白,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如果她傻乎乎地坐在沙發上,任憑陸謹亦如何傲慢都不吭聲,一個勁地逆來順受,她可以保證,將來自己的日子過得不會比今天容易。
看樣子,陸墨珩和這陸家人並不算太親,帶著她回家吃飯也只是無奈之下走個過場而已。宋年年猜測他應該是尊敬自己的家人的,但是,再尊敬都好,他也不應該縱容家人欺負她。
兩個人結婚了,那就從獨立的個體結合在一起,陸墨珩已經是她最親的家人,宋年年有這樣的覺悟。可是,對她而言,陸墨珩再親都好,他的家裡人也不能這樣不管不顧地給她臉色看。
陸謹亦的身上都是茶葉渣,他的臉都綠了,抽了張紙巾拼命擦拭。宋年年坐在一邊笑著,一點都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咖啡。
陸謹亦杯子裡的咖啡是沒喝過的,直接往她身上潑,還挺有分量,宋年年覺得不太舒服,想要換身衣服,但是她肯定是不會開口的。
這一開口,豈不是輸了?她在心裡琢磨著,嫁給陸墨珩好幾天了,她還沒有花過他的錢呢,一會兒她得拉著他去商場大購物,非得把整個櫃檯的最新季衣服都給買下來,才能一解她的心頭之氣!
宋年年這樣笑著,旁若無人,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習慣這般眉飛色舞,可不熟悉她的人,只當她是來示威的。
但這有什麼辦法?剛才明明是陸謹亦先動手的,兩個長輩總不可能堂而皇之地站到陸謹亦那一邊去吧。
沉默了一陣,陸薔說道,“謹亦,你太不應該了。”
陸謹亦別過臉,“她也沒閒著,我這不是也被她潑了一身嗎?我這衣服可是新買的,喜歡著呢。”
陸謹亦心裡不痛快,卻又不好發作,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的時候,書房的門開啟了。
書房門開啟的那一剎那,陸謹亦的心裡頭“咯噔”一聲,看著宋年年這慘狀,他在想,不知道陸墨珩會不會為她出口氣。
想來應該是不至於的吧,就算宋年年是他的妻子,可現在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陸墨珩作為他的哥哥,總不至於在這麼多人面前讓他下不來臺!陸謹亦心虛,沒敢看陸墨珩,別過腦袋。
陸墨珩走到宋年年的身邊坐下的時候,眸色沉了下來。
宋年年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但身上擺明了是溼了一大塊,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陸薔擔心宋年年瞎告狀,於是先下手為強。
“墨珩,不是我說你這個老婆,她也不小了,說話總得稍微注意一些。咱們是一家人,我是不介意她太沒大沒小,但這樣張狂,到底會得罪人的。”
陸懷義也嘆氣,“不過是第一次和謹亦見面而已,兩個人就鬧得這樣不愉快,我們可是一家人啊,二叔心裡頭也不舒服。”
陸墨珩抬起眸,看了陸謹亦一眼。陸謹亦沒有與他對視,相反,一直在躲閃自己的視線,彷彿個做錯事情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