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來無數修士的爭奪廝殺。

水神娘娘小心翼翼問道:“斗膽問一句,你家那位山主先生,離開了書院,身先士卒搏殺大妖,真不怕隕落嗎?”

鍾魁氣笑道:“念我家先生一點好,行不行?再說了,天底下誰都可以問這個,唯獨水神娘娘你就算了,這兩百多年,你主動離開碧遊府和水神廟,跟那頭大妖打了多少場架?”

水神娘娘喝了口酒,“那不一樣,我就是一個小小水神,你家先生可是出身文廟某位聖人府邸……”

鍾魁斜眼道:“這就你從文聖老爺那些聖賢書籍中看出來的道理?”

水神娘娘惱羞成怒,當面罵她見識短淺都沒關係,可牽扯到文聖老爺,萬萬不行,一拍桌子站起身,“鍾魁,你再這麼陰陽怪氣說話,就把麵條和酒水吐出來!”

鍾魁喝了口酒,“我就喝你家的酒。”

他又喝了一口,“我又喝了,真好喝。”

水神娘娘氣得臉色鐵青,渾身顫抖。

陳平安輕聲道:“家鄉有個牌坊,四塊匾額中有一塊,寫著‘當仁不讓’。大概就是鍾魁先生為何如此選擇的原因了。之前鍾魁說為何浩然天下願意遵守儒家訂立的規矩,鍾魁先生今日此舉,無論最後生死,在座三人,不提本就是學生的鐘魁,最少我和水神娘娘你,會覺得大伏書院之學風,足可令人高山仰止。我以後若是有了子女,他們出門遊歷天下,我就一定會讓他們來一趟桐葉洲,去一次大伏書院。”

鍾魁點頭,舉起酒碗敬了陳平安一次。

水神娘娘嗯了一聲,認可此說,便也敬了陳平安一碗酒。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

鍾魁放下酒碗,準備做完最後一件事情,就要離開這埋河碧遊府。

裴錢一路小跑到大廳門檻外,雙手掬水狀,滿臉雀躍,對陳平安獻寶似的大聲喊道:“我從影壁上撈出的一捧水,要不要瞅瞅?”

她放低胳膊,雙手之間,十指合攏,還真裝有一汪碧水。

陳平安看過一眼,“還回去。”

裴錢哦了一聲,又屁顛屁顛原路返回,身後跟著那位掩嘴嬌笑的婢女。

水神娘娘覺得小閨女挺好玩,笑道:“一捧埋河水精而已,值不了幾個神仙錢,公子其實不用要她放回去的。”

陳平安搖搖頭,並沒有具體解釋什麼。

鍾魁亦有隨身攜帶方寸物,是一枚小巧玲瓏的青銅鎮紙神獸,名為獬豸。

重新取出了那支篆刻有“下筆有神”四字的小雪錐,以及三張金黃色材質的符紙,底紋是淺淡的篆書。

陳平安不識貨,只覺得與自己那些金色符紙略有不同,水神娘娘卻是使得這些符紙的行家,驚訝道:“風雷紙?分別是龍爪篆,玉筋篆,靈芝篆,這可就值錢了,我碧遊府當初開闢府邸的時候,只說這符紙的話,大泉朝廷不過賞下一張龍爪篆紋的風雷紙而已。”

見陳平安神色自若,好似不曉得這張符紙的珍稀,水神娘娘解釋道:“這種符紙寫成的符籙,最能劾鬼。便是金丹元嬰這些高高在上的地仙,都視此物為心頭好,極其昂貴,金丹之下的修士,想要買上這三張品相的風雷紙,估摸著已經傾家蕩產了。”

陳平安不是不知道金色材質符紙的好,當初在梳水國戰陣上,跟隨老劍聖宋雨燒一起鑿陣,一位皇室供奉就曾祭出一張金符,敕召出一尊金甲神人,以此攔阻陳平安的突襲。陳平安親眼看到那老者丟出符籙後,是一副心肝顫的可憐模樣。

“如今連太平山都不太平了,這桐葉洲中部有多亂就可想而知了,行走江湖,沒幾張護身符,太不像話。”

鍾魁將三張符紙放在酒桌上,手持小雪錐,畫符之前,輕聲道:“陳平安,朋友歸朋友,錢財往來還是清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