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絕大部分地仙,除了散淡慣了的山澤野修,擁有山頭洞府的大修士,無需自己操持庶務,自有門派中人打點關係,自己只需潛心修道即可,如此說來,胭脂齋老嫗倒是勉強猜對了一半。

就在此時,遠處雨幕中的深山中,驀然電閃雷鳴,大地震顫,風雨歪斜,又有獅子吼一般的響聲大震,此起彼伏。

片刻之後,異象停歇,天地間又只剩下這場暴雨。

約莫一炷香後,石窟內隋右邊,朱斂,竺奉仙三人,幾乎同時抬頭望向石窟外邊。

竺奉仙神色如常,卻是心中一緊。

那年輕仙師的扈從之中,竟有兩人擁有不弱於自己的敏銳直覺?

要知道自己可是青鸞、慶山、雲霄三國的四大宗師之一,雖說三十年前那場與仙人爭鬥,壞了些武道根本,經過三十年療傷,依舊沒有恢復武學巔峰,淪為四大宗師墊底,可虎死不倒架,他竺奉仙遠遠算不得落魄,不過是從第二退到了第四把交椅而已,依舊是當之無愧的大宗師。

這次接連三年的佛道盛事,引來了許多藏頭藏尾的修士不假,可是江湖上的頂尖高手,屈指可數,一些個所謂的小宗師,不過是些虛有其名的七境武夫,底子虛浮,真要分生死,經不起他們四人幾拳。

怎的這次山間偶遇,一下子就出現了這麼多?除了姿容絕美的負劍女子,和看似平易近人的佝僂老人,器宇軒昂的佩刀男子,與那位沉默寡言的精悍漢子,分明亦是點子極硬的江湖高手,這才是竺奉仙從頭到尾,對陳平安刮目相看的唯一理由。雲從龍風從虎,那年輕仙師若是蛇貓之輩,如何降服得住這幾位武學宗師?

大雨漸漸小去。

雨幕中,有多位年輕道士和小道童結伴而來,為首先行的金桂觀道士,面如冠玉,笑容迷人,身後道人,除了自己撐傘外,還各自抱著一捧油紙傘,唯有最前邊的道士手無別物,進入石窟後收起溼淋淋的油紙傘,儀態雍容,與世家貴公子的那種富貴氣不同,別有韻味,他望向眾人,微笑道:“有妖人作祟,試圖以陰雨壞我金桂觀山水,大家不用慌張,我們觀主與兩位遠道而來的摯友,已經收起了神通,你們可以放心隨我登山,那夥妖人已經授首伏法,並無一人逃出法網。”

胭脂齋老嫗悄悄看了眼少女“清城”,老嫗眼中滿是不可抑制的激動之色,先前老嫗看那雷聲大作,早就有些心存僥倖的猜測,心情激盪不已,一旦當真,被師門寄予厚望的清城,此次拜師學藝,就再難有意外發生,此刻聽到了英俊道士證實了“觀主摯友出手相助”,老嫗一想到自家祖師奶奶珍藏那幅掛像上的神仙容貌,一時間百感交集,祖師奶奶當年臨終前,彌留之際,仍是讓年少的她與一位師姐,手持畫軸兩端,攤開畫卷,以便讓她最後看一眼畫像上的那位男子。

此次她們不辭辛苦護送“清城”上山修道,便是那位神仙男子命人捎信給的胭脂齋,百餘年間,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與胭脂齋言語一二,師門上下,人人欣喜萬分。

一身出世飄逸氣質的英俊道士,笑道:“這些把油紙傘,傘面只是尋常,可是傘柄,卻是我們觀內前輩,以靈氣桂枝製造而成,可以抵禦妖風煞雨,無論是過山林入湖澤,還是獨自夜行墳崗,手持我們道觀的桂枝傘,都不用擔心邪祟侵擾,遇見此傘,它們自會退散遠遁。觀主擔心諸位隊伍中,有那不曾習武的家眷婦孺,便專程讓我們下山送傘。”

送出了十多把金桂觀特產的桂枝傘。

一位唇紅齒白的小道童,早早見著了唯一的同齡人裴錢,一等到師叔發話送傘,立即快步跑向了黑炭小姑娘,道童送出手中桂枝傘,咧嘴而笑。

裴錢可不稀罕這什麼金桂觀小破傘,不過陳平安就在旁邊,所以“師規家法”還是要講一講的,她便婉拒了小道童的油紙傘,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