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說出來你可能會更加生氣,但是你這樣穿,很好看。”

陳平安雙手撐在樹枝上,眼神澄澈,“是我的心裡話。”

是男子卻女子妝容裝束的那人,皺了皺眉頭。

他默然離開,沒有離開山頂,而是站在觀景臺欄杆附近,眺望遠方。

陳平安從枝頭一躍而下,對他的背影喊道:“我走了啊,如果你想去桂樹上賞景,最好趁著現在人少,不然桂夫人可能會不高興的。”

那人無動於衷。

等到陳平安遠去,他才回頭看了眼桂樹,猶豫半天,還是沒有去更高處觀看倒懸山。

至於那兩縷劍氣,早已收入腰間那條綵帶之中。

它們其實並非劍氣,只是瞧著不起眼而已,但卻是兩把品相極高的本命飛劍,分別名為針尖和麥芒。

生而既有。

是謂先天劍胚。

而且一生下來就有兩把本命飛劍的,是劍修中的萬中無一,重點不在那個一,而是無這個字。

關鍵是飛劍品相好到嚇人,所以他師父說他必然是上五境劍仙之資,否則就不會收取他做弟子了。

但是需要多少年才能躋身玉璞境,師父沒有說,他也沒有問,因為他絲毫不感興趣,他更多還是痴迷於大道推衍術,只可惜師父說他在這條道路上走得不會太遠,繼承不了師門衣缽,連同師父在內,所有師兄弟都慫恿他去修習劍道,他其實知道,不是他們真的期待自己劍道登頂,獨佔鰲頭,而是不懷好意,想著看自己笑話罷了。

理由很簡單。

他恐高。

一位恐高的劍修,像什麼話。

他如今偶爾駕馭飛劍,御風遠遊,從來不會高出地面兩丈。

他瞥了眼之前那傢伙坐著的桂樹高枝,覺得自己其實也傻了吧唧的。

陳平安返回圭脈小院,金丹劍修馬致已經站在院中,笑臉相迎。

原來陳平安主動去找了馬致養傷的院子,詢問何時能夠繼續試劍,三天後圭脈小院就恢復最早的樣子,馬致幫陳平安試劍,金粟負責一日三餐,偶爾桂夫人會來到小院,也不打攪兩人,只是安安靜靜坐一會兒,最多為兩人煮上一壺茶就走。

在這期間,陳平安拿出了那張枯骨豔鬼棲息隱匿的符紙,桂夫人拿在手中,很快就將那名白衣女鬼從符籙中“抖摟”出來,然後這位在綵衣國城隍廟氣勢洶洶的白衣女鬼,她第一次重見天日,就看到了一位元嬰境的桂夫人,一位從地仙跌落金丹的老舟子,一位金丹劍修的馬致,外加一個仇人陳平安。

如果不是女鬼已經死了,恐怕就要再魂飛魄散一次。

最後在桂花島這座小天地的“偽聖”桂夫人幫助下,枯骨豔鬼發下神魂重誓,效忠於陳平安一甲子,作為報酬,她可以從那張沒有靈氣澆灌就會神魂點滴流逝的符籙中走出,“住入”槐木劍匣之內。

因為古槐歷來就有“槐宅”之說,不僅僅是草木精怪,偏好千年以上的槐樹,陰物鬼魅同樣如此。

之前臨近倒懸山的一次夜幕裡,星河璀璨,老舟子突然找到陳平安,帶著他去往桂花島山腳的渡口,等到陳平安到了那邊,才發現渡口上攀援著一條年幼蛟龍,頭顱擱在岸上,大半身軀沒入海水,它望向陳平安的眼神,充滿了稚嫩的好奇和感激。

老舟子蹲在岸邊,嘖嘖稱奇道:“這個可憐的小傢伙,擱在咱們身上,也就六七歲的樣子吧,桂夫人當時不願為難這個無辜的小傢伙,便只留下了龍王簍,將它放生了,不曾想它好像無家可歸,很快就追上了桂花島,又不敢太靠近,整夜嗚咽,繞著桂花島徘徊不去。現在咱們越來越靠近倒懸山,小傢伙大概知道再往前就必死無疑,就連白天都嚎得厲害,如果不是桂夫人可憐它,幫著它遮掩了氣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