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歷,與那兩個盟友說是自己不惜親身涉險,先行探查虛實,憑藉著劉姓書生自幼浸染的一身官衙氣和書卷氣,以此遮掩他身上那點淡薄妖氣,真正目的,還是勘探陣法所依的地脈,以便大戰之中,渾水摸魚,偷了那件法寶,便不與白鹿道人和山神過多糾纏,靠著出人意外的甲丸護身,遠走高飛,返回古榆國繼續潛心修行。
至於那名大髯刀客的出現,不過是他臨時起意,便在附近城鎮散播謠言,推波助瀾,將古宅渲染得愈發妖風邪氣,事實上百年以來,古宅陰氣濃重是真,可殘害百姓、暴虐一方還真沒有。為的就是讓這座池塘之水更加渾濁,有利於他輕鬆脫身,哪怕大髯刀客耗去一些古宅主人的道行,也是好事,若是能夠支撐到白鹿道人和山神趕來亂戰,更是好事。
而那位古道熱腸的大髯刀客,哪裡曉得這些內幕,循著那些風言風語,在最近一座小鎮喝過了兩大碗烈酒,便熱血上頭,剛好覺得那場大雨古怪,便火速動身斬妖而來。
其中山神親自塗抹油膏的火把,白鹿道人藏有銅錢鬼物的油紙傘,俱是不起眼、卻很花心思的物件。
一個是幫忙此地名義上的主人,淫祠山神近距離檢視古宅內部氣機,一個是幫著白鹿道人佈置機關,找機會現身,由內而外,毀去古宅那些用來抵禦外敵的手段,比如那些殘敗不堪的神誥宗青詞符文,殘留有一縷道家正宗氣韻的影壁,這些手法,幫著風雨飄搖的古宅,擋下了多次陰險襲擊。
結盟三方,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不過這才正常,若非如此,在弱肉強食的山野修行,恐怕早就身死道消,淪為其他兇狠修士的墊腳石了。
與世無爭的練氣士有沒有?當然有,比如這棟古宅,男女主人和老嫗,主僕三人百年以來,深居簡出,下場如何,便是當下人人覬覦的悽慘境地了。
不願節外生枝,楚姓書生選擇主動退讓一步,微笑道:“陳公子,你我其實並無仇怨,何必生死相見,只要陳公子今夜願意退出古宅,將來只要路過古榆國,我楚某人一定以美酒款待公子,便是公子想要去古榆國皇宮飲酒,例如挑選一個風雪夜,楚某人就能與陳公子拎著酒,高坐於皇宮大殿屋脊之上,大大方方飲酒賞雪便是,完全不用擔心古榆國皇帝會動怒趕人。”
說實話,楚姓書生雖是來歷不正的精魅出身,但是修出人身之後,不知經歷了什麼,氣態不俗,卓爾不群,簡直比起鐘鳴鼎食的豪閥俊彥,還要有富貴氣。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來定然是有其獨到機緣,才能有今天的風度雅量。
陳平安終於開口說話,問道:“聽說古榆國皇帝姓楚,你也姓楚,有關係?”
楚姓書生猶豫了一下,似乎是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點頭微笑道:“關係有一些,但是沒有什麼血緣關係,總之相互依附,同時相互提防,比較複雜,一言難盡。”
楚字,上林下疋,疋字可作“足”字解,雙木為林,樹下有足,楚姓書生以此作為自己的姓氏,不言而喻,多半是古樹成精。
只不過陳平安的讀書識字,如今還是停留“粗通文墨、偶有會意”的表面功夫上,遠遠沒有達到能夠準確“解”字的精深地步,畢竟遠遠不如崔瀺或是魏檗那樣學問淹博。
陳平安打量了一下楚姓書生身上那副鎧甲,打定主意,先不動用十五,剛剛藉此機會,試試看自己的拳法斤兩,好確定自己三境境界的深淺,便又問道:“你是練氣士第幾境?”
楚姓書生笑道:“第五境而已。”
這當然是自謙之詞。
只差一步就是中五境的神仙,怎麼可能是“而已”?要知道那些宗字頭的仙家豪閥,中五境修士一樣是身份極其金貴的存在,不是地位清貴的長老供奉,就是職掌一方實權的執事,宗門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古榆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