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雙方會分道揚鑣,從此別過,畢竟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但是孩子們等了很久,也沒見到馬先生和崔明皇返回,於是李寶瓶和李槐就跑去找人,結果李槐率先找到倒在血水裡的馬先生,別說是手腳,老人傷勢重到連眼眶、耳朵都在淌血,感覺老人的身軀,就像一隻從溪水裡提起的竹簍,水全部漏了。奄奄一息的馬先生讓李槐只許把李寶瓶一個人帶到身邊,李寶瓶到了他身邊之後,老人只是抓著她的手,不知為何原本已經一個字都說不出口的老先生,可能是迴光返照,可能是拼盡力氣竭力一搏,終於斷斷續續跟李寶瓶簡單交代了後事。

說到這裡的時候,紅棉襖小姑娘已經泣不成聲,哭成一個淚人兒。

陳平安又不是那種會安慰人的性格,只好默默搬凳子靠近小姑娘一些,伸手幫她擦眼淚,重複唸叨道:“不哭不哭……”

小女孩使勁抽了抽鼻子,繼續說道:“馬先生抓住我的手,告訴我一定要單獨找到你,要你小心觀湖書院和大驪京城這兩個地方的人,誰都不要相信!”

陳平安臉色凝重,問道:“石春嘉他們人呢?”

滿臉淚痕的李寶瓶驀然咧嘴一笑,說道:“他們四個正帶著那個外鄉人車伕,在泥瓶巷附近兜圈子呢。林守一覺得那個車伕不是好人,說不定跟姓崔的是一路人,合夥害死了馬先生。我們把馬先生找了個地方下葬後,車伕就說山崖書院去不得了,因為馬先生和崔先生剛剛得到訊息,齊先生擔任山主的書院,已經從大驪搬去了敵國大隋,如今沒有馬先生帶路,不等到了大隋,我們所有人到了大驪邊境,就會被邊軍用通敵叛國的名頭殺掉。我們當時也沒什麼主意,馬先生到最後也沒告訴我們該怎麼辦,是回小鎮學塾等待下一位先生,還是去大隋繼續去山崖書院求學,馬先生也沒跟我們說。所以只好跟著那個車伕回到這裡,但是車伕又說我們所有人的長輩家族都搬遷去了大驪京城,如果不信的話,可以到了小鎮家裡問人,一問就知道他說的是真話,因為大驪官府讓每個家族都留了人在小鎮。”

阮秀拿了一壺水敲門後走進鑄劍室,李寶瓶立即閉口不言。

阮秀走後不忘關上門。

小女孩等到房門關閉,這才繼續說道:“那個車伕很奇怪,故意問了一句我們,誰認識一個叫陳平安的少年,住在一個叫泥瓶巷的地方。說他要幫馬先生捎話給你。我當時沒說話。”

陳平安點了點頭:“做得對。先填一下肚子。”

李寶瓶狼吞虎嚥接連吃掉三塊糕點,狠狠灌了一口水,用手背胡亂擦了一把臉,快速說道:“後來我們五個找機會一合計,總覺得束手待斃絕對不行,就想出了一個法子,在快回到小鎮前一天,石春嘉開始裝病,我就要時時刻刻照顧她。然後我私下告訴李槐泥瓶巷那一帶的巷弄分佈,要他承認自己其實早就認識你,理由是他爹李二在楊家鋪子當過夥計,曾經有個泥瓶巷的少年姓陳,經常去鋪子賣草藥,只是車伕一開始問起的時候,他根本沒想起這茬。”

陳平安有些疑惑。

李寶瓶赧顏解釋道:“我經常在小鎮溪水那邊看到你一個人上山採藥,或是下山的時候,揹著一大揹簍草藥。”

陳平安哭笑不得,眼神示意自己明白了。

陳平安同時有些後怕,沉聲道:“你們這麼做,其實很危險。”

小姑娘點頭道:“知道。所以我們五個商量這個事情之前,我就跟他們把話說清楚了,林守一說李寶瓶的命最值錢,都不怕死,他不過是個惹人厭的私生子,就更無所謂了。石春嘉比較笨,說反正都聽我的。李槐說怕什麼,人死卵朝天,再說了他如果出了事情,他爹李二雖然很孬,屁本事沒有,但是他孃親一定會幫他報仇的。董水井最乾脆利落,說他力氣大,如果事情敗露,讓我們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