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下鑽了起來,催促人起身。

大街上人群來來往往,摩肩擦踵,一盆盆帶著胭脂香粉的水從菱花窗和后角門潑出來,讓整條路都散發了香氣,油餅、炊餅、油炸鬼、大肉包也在爭先恐後發出誘人氣味,小販們的吆喝一聲高過一聲,把車輪、馬蹄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禁軍馬噹噹站在大街上買了一屜大包子,拎去給了李長風:“哥哥,幫幫忙,今天你替我一晚上。”

李長風接過包子:“又看花魁去?”

馬噹噹連忙擺手:“哪有那閒錢,是我娘這兩天都不好,我怕......”

李長風立刻道:“我替你就是,明天也再替你一晚上,你好好陪你老孃。”

馬噹噹憨笑著謝過,又去了一趟藥鋪,買了一根年份尚淺的人參,提著往家走。

開啟門,他還沒有叫娘,立刻就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味。

血腥氣。

他眉頭一皺,當即警覺起來,把人參塞進懷裡,抽出長刀,步步往裡走,一直走到正房門前:“娘?”

屋子裡沒有動靜,馬噹噹再次握緊刀柄,走上前去,抬腿踢開門,迅速看了一眼屋中情形。

沒有異樣,桌椅板凳都在原來的位置,床榻上躺著他老孃,一動不動。

“娘!”他連忙邁進門去,直奔床邊,想要看看老孃怎麼樣了,哪知剛到床邊,身後卻是忽然伸出來一隻手,乾淨利落將他殺死在地。

殺人者用一塊帕子迅速捂住馬噹噹的脖頸,避免血淌的到處都是,難以清理,隨後把屍體抬到床上,和老人家的屍體放在了一起。

再次清理完血跡,他從箱籠裡翻出馬噹噹在禁軍中所穿的甲服、兜鍪、腰帶、靴子、腰牌,自己一樣樣穿上——他們二人身形相仿,衣裳倒是合身。

最好用的還是兜鍪。

兜鍪上有連著脖頸的護項皮子,把臉兩側、下巴全都遮住,再加上兜鍪上方壓下來的陰影,露在外面的部分少之又少。

不開口,便不會露餡。

殺人者成了馬噹噹,安安靜靜在此等待酉時換防。

這一切發生的悄無聲息,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就連左鄰右舍都未曾被驚動。

然而這一幕,不止發生在馬噹噹家中,凡是今夜進宮輪宿之人,大半都遭到了抹殺。

酉時一到,眾多禁軍趕到了宮門口,蘇停帶著名冊,神情嚴苛地勾著名冊。

此事本不該他來做,但他以查核之名,接手了此事。

“馬噹噹”交出令牌,蘇停接在手中查驗,在名冊上勾了一筆,揮手令人進去。

一個接一個的假禁軍走了進去,一邊走,一邊留意自己腳下的路——他們沒有進過皇宮,所知道的都來自於圖冊,只能小心謹慎,以免走錯。

今夜,守衛皇宮各個宮門的一千人,已有半數變成了張家豢養的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