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拉開弓箭,張旭樘卻拉住了他。

“放火。”

他喜歡放火,火能夠滌盪世間一切痕跡,讓他所犯下的罪惡化為一縷青煙,直上青雲。

很快,火就點了起來,乾燥許久的荒沽碼頭瞬間燃燒,將水面和天邊都映照的通紅。

同時,弓箭手在外準備,只要裡面有人逃出來,就亂箭射死。

火越燒越大,燒到了連站在另一邊的張旭樘都覺得灼人,卻依舊沒有宋繪月的蹤跡。

直到左側半條街可燃之物都燃燒殆盡,火勢越來越小,房屋倒塌,也沒有找到人。

張旭樘轉向另外一邊,想將此項毀滅之路進行到底,乾脆把整個荒沽碼頭都燒光。

然而碼頭上泊下來一條小船,張林從上面衝下來,直奔到張旭樘身邊。

“二爺,查過了,遊松的太平車裡帶的是草藥。”

又是草藥?

張旭樘臉色一沉,心知自己恐怕是錯失了良機,畢竟晉王不可能讓人從京都帶這麼多草藥去安定縣。

晉王若是死了,更用不上草藥。

可現在晉王的情形他一無所知,不知道是死還是傷,更不知道京都裡這些晉王的人在打什麼主意。

“晉王府上的長史呢?”

張林低聲道:“小衛一直跟著,我和他通了信,說謝長史的馬車裡帶的也是草藥。”

張旭樘目露兇光,抬起腿一腳踹在張林肚子上,將張林踹的往後一倒。

他力道不大,但張林不敢裝作若無其事,順勢跪倒在地,不敢為自己辯解。

不辯解,可能只是挨一腳,辯解則可能丟失自己的舌頭,默默承受張旭樘的怒火才是生存之道。

張旭樘勾著頭,目光陰鷙的看向這些亂七八糟的宅子,一點一點的琢磨自己遺漏了什麼。

片刻之後,他“哦”了一聲,明白過來。

是謝舟。

謝舟是在昨天上午出的王府,之後單槍匹馬上了官道,趕往澤州安定縣,去找晉王的蹤跡。

他什麼都沒帶,一個小包袱都沒有,一路打馬疾馳,直奔澤州。

在謝舟出城之後,宋繪月去了茶坊,一直沒有出來。

她不出來,可她的手卻伸了出來,悄悄的到了碼頭,將東西從碼頭由船送去了澤州,再由謝舟在澤州接應。

他竟然讓這樣的小伎倆給耍了!

都怪自己太心急,急著要宋繪月的命,一想到能夠手刃宋繪月,就疏忽了其他的事情!

他咬牙切齒的吩咐張林:“去京都碼頭查!昨天上午到的船、下的貨、上的貨、沒下貨就走了的船,全都給我查清楚!”

張林應聲,起身離去,上船之際回頭看了一眼再次點起來的火,心想自己的下場,會不會也是一把火?

畢竟京都碼頭乃是天下最為繁忙之地,又是年下,半天也有上千的船隻來往,他沒有抽絲剝繭的本事,原樣交上去,恐怕又得挨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