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讓他說的好像家常閒話一般,可越是平靜,就越是在心中日日琢磨,時時思索,想過千遍萬遍,每一個字都帶著血。
“事後我仔細查過那姓吳的小子,是個混沌蠢物,在拐帶我女兒之前,偏偏就認識了張衙內,隨後就聰明起來,知道避開我們家中那麼多人的耳目,將我女兒悄無聲息的帶走。”
宋繪月點了點頭:“是張旭樘會幹的事。”
竇曲山用盡力氣強顏歡笑了一下:“你看,就這樣張家還要用我呢。”
隨後他沉聲道:“可我不能讓智岫白死,我得等機會,得忍耐,好在沒有白白的忍著,晉王總算是進京了,不管成不成,我都要試。”
說罷,他取出當年的卷宗,攤開在宋繪月面前。
他想:“這孩子總該信我了。”
攤開的卷宗暗黃柔軟,邊緣有了細細的毛邊,一看便知有人經常開啟,裡面詳細記錄了竇智岫丟失始末,但也只記到判成婚,兩家無異議,便戛然而止。
上面府印齊全,並非假卷宗。
宋繪月從頭看到尾,最後將卷宗合上。
竇曲山已經和盤托出,等著宋繪月開口。
宋繪月思量片刻後道:“您想和王爺站到一條船上去,如果由我搭橋,滿城皆知,您的投誠將毫無意義,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您悄無聲息的和王爺站到一起。”
竇曲山起先以為她是推脫,之後聽她說完,頓時兩眼一亮。
他感覺到這個小姑娘平靜面孔下,是波濤洶湧的一片深海。
“什麼辦法?”
“您知道潭州知府朱廣利嗎?”
竇曲山點頭:“如雷貫耳。”
朱知府的大名隨著潭州的大火而雀起,更令人驚訝的是他在潭州府多年,這一次稅銀案殺的殺抓的抓,貶的貶,罰的罰,這個朱廣利竟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朱知府身邊有位刑名師爺,姓倪名鵬,你只需將他請來京都,在你身邊做個師爺,一切難題都會迎刃而解,也算是您給王爺解決一個難題。”
竇曲山比朱廣利更富有智慧,一聽便明白了倪鵬是晉王的人,遲早是要離開潭州來京城的。
只是倪鵬還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來京都。
竇曲山立刻站了起來,對宋繪月道謝,臨走前又想起了張家的話:“大娘子,張家的意思,你接受嗎?”
宋繪月用極輕的聲音說道:“那就以和為貴吧。”
竇曲山不知為何,總覺得宋繪月所說的以和為貴和張家是兩碼事。
他告辭離開,銀霄進門,垂手躬身:“大娘子。”
宋繪月轉動黝黑的眼珠,看向他。
銀霄道:“林姨娘回來了,可以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