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油餅佔據了張旭樘的胃,讓他能夠站的穩,他又走到馬桶邊,解決了積蓄已久的尿意,最後兩個牢子開啟門,將他請了出去。
出去的時候,他看了看躲藏起來不肯露面的張旭靈。
他知道張旭靈沒用,但是沒想到沒用到了這個地步。
幾乎是不堪一擊。
不僅是個蠢蛋,還是個廢物。
收回目光,他沒有將心思再放在張旭靈身上,繼續往外走。
監牢的甬道很長,兩側沒有囚犯,空空蕩蕩,彷彿是河清海晏之盛世,其實只是犯人都暫時的去了知府衙門監牢和刑部大牢。
走到獄神廟時,張旭樘已經氣喘吁吁,心口裡又變得滯澀起來,喉嚨發癢,讓他忍不住的想要清一清喉嚨,然而走的時間長了,他連咳嗽都會震的心口內一陣陣痛。
病體如此沉重,以至於他邁過門檻的時候都有幾分吃力。
好不容易進去了,一抬頭,忽然就見到一座栩栩如生的獄神像,剛正不阿,神情萬分威嚴,幾乎要伸出手來,一個巴掌將他的腦袋給扇飛。
他本是個病的厲害的人,只是身體孱弱,靈魂卻還在大放異彩,此時受了這一驚嚇,連靈魂也受到了損傷,整個人都委頓下去。
他火速地坐到椅子裡,吭吭咳嗽,臉紅成了豬肝色,連腦仁都疼了起來。
太狠了,他想。
晉王實在是太狠了,永遠知道怎麼拿捏住別人的命脈,堅持要將他們放在提刑司大牢,恐怕就是因為這尊獄神像。
張旭樘咬牙忍住自己的痛楚,慢慢把這口氣緩過去,同時看著晉王的人上了茶——只上了晉王的,沒給他預備。
在晉王這裡,他已經不能算是人,是畜類,畜類用不著喝茶,所以他已經喝了許久的涼水。
張旭樘顧不得許多,伸出手去將茶杯勾到自己面前,痛飲一番。
這碗熱茶几乎救了他的命,讓他的靈魂重新變得惡劣起來,放下茶杯,他長吁一口氣,對晉王一笑:“王爺的口味,和宋家大娘子一樣。”
晉王看著那個茶杯,欲言又止,最後吩咐黃庭:“把這套杯子砸了。”
黃庭連忙讓人把杯子拿下去,在門口砸了個稀巴爛,晉王這才正了臉色,也不要茶,讓黃庭帶上門,守在外面。
張旭樘清了清喉嚨:“想必王爺不想聽我長篇大論,我就直說吧,我姑母算不上一個很聰明的女人,她能在今上面前得寵這麼多年,全靠張家在背後為她出謀劃策,而張家能屹立不倒這麼多年,王爺知道是為什麼嗎?”
“獻媚於上,巧佞順承,矇蔽欺罔。”晉王十分平淡地說了這十二個字。
張旭樘在昏黃的燈火中詫異地看了晉王一眼,隨後靠在椅背上,仰頭看頭頂所繪的彩畫:“沒想到王爺對我家參的如此透徹。”
簡簡單單十二個字,其實掩蓋在無數煙霧和機心之下,就連倒張派提起張家來,也是譭譽參半,認為張相爺作為執宰,並非毫無建樹,也有功績可說。
可實際上,他們的所作所為,全是出自晉王所說的這十二個字。
“日夜所思,自然透徹。”晉王答道。
張旭樘挪動了一下身體,讓自己坐的更舒服些:“其中最要緊的,就是順承,
今上剛親政時,曾經讓百官‘進言納賢,大家便以為遇到了英主明君,紛紛上書,痛陳官場積弊,其實今上資質平庸,全靠著裴太后才能登基,見了這些奏摺,激動過後,便置之不理,到了後來想起來,也只記得這些人連皇帝都敢罵,
今上還憤憤不平,說怎麼沒見他們罵過裴太后。”
話說的太多,他有些氣不能接,便停下來,等了許久才接著道:“等大家發現今上昏聵時,臺諫又卯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