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宋繪月趿拉著腳步跨過門口,拖泥帶水地走進屋中,精神萎靡,連帶著臉色也蠟黃。

一口血吐出去,她並沒有因此心緒開闊,依舊是沉悶的,坐在家裡,一切都是死氣沉沉的模樣,她便走了出來,不知不覺到了王府。

屋子裡的人都齊齊看向她,她也蹲身行禮,然而有氣無力,行禮也行的東倒西歪,晉王連忙起身去扶她。

而宋繪月望著桌上的虎符愣住了。

“這是什麼?”

“虎符,就是我和你說的——”

十萬兵權交換張旭樘的事情,忽然湧入宋繪月腦海中。

她歪著頭,一動不動地看著虎符,眼睛越是清楚,心裡就越是清明,這些日子的渾渾噩噩忽然就讓虎符給驅散了。

看了片刻,她上前一步,想要看的更清楚更明白,裴豫章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宋繪月的身份,然而看宋繪月神色不對,不知這其中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內情,立刻起身告辭。

裴豫章一走,謝舟便起身,站到了宋繪月身邊:“月姐兒?怎麼了?”

宋繪月推開謝舟,繼續往前,伸手抓住了虎符。

她有些反應不過來似的看向晉王:“您為了這個,放了張旭樘?”

晉王雖然是事出有因,然而面對著宋繪月灼灼的目光,他方才和裴豫章所說的那些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不是隻有自己在受苦,也不是隻有自己失去了母親,他承受不住宋繪月的逼視,往後退了一步,竟然無法回答宋繪月。

謝舟連忙去扶宋繪月,想要帶著她出去,好好的睡一覺:“月姐兒,你放心,張旭樘只是暫時逃出生天,張家蹦躂不了多久了。”

宋繪月沒有動,任憑他如何拉扯都無動於衷,只是盯著晉王,兩隻眼睛裡滿是恐懼和不解。

晉王令她恐懼和不解,彷彿她是第一次見識了他,長久的感情在身體裡化作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壓住她的心口,費了無數的力氣,她才噴出來幾個字:“為什麼?”

晉王沉默許久,告訴她:“當時的情況,我沒有別的選擇。”

謝舟又出馬了,七嘴八舌的對宋繪月解釋,又做出各種保證,一定不會放過張旭樘,她千萬不要因此和王爺生了罅隙。

他說了個亂七八糟,全沒用處,謝川走上前來,讓謝舟這個沒用的東西閉上狗嘴,自己輕言細語的將來龍去脈說清楚,並且說這是張家讓他們離心的陰謀,他們只要繼續同心走下去,任何難題都會迎刃而解。

平心而論,謝川的話比謝舟要高明的多,有理有據,宋繪月靜靜聽著,大眼睛清澈的足以讓人羞愧。

她聽清楚了,心裡也完全明白過來。

緩緩伸出手將手中永遠也握不暖的虎符放回桌上,從晉王的額頭一直往下看,像是要把他記在心裡。

“在潭州,您說我們重新來過,”宋繪月笑的很難看,“我相信您,可阿孃沒了,再也沒辦法重新來過了……”

她哽咽一聲:“我的心很小,裝不下天下,只裝著一個小小的家,您的兵權,徹底把它粉碎了。”

不知為何,晉王忽然想到了黃文秋——那個不守承諾的書生。

他氣息忽然一亂,上前想要拉住宋繪月的手,他們好好的談一談,冷靜的談一談,讓宋繪月不要在心裡判了他的死刑。

可是他往前一步,宋繪月就往後一步,黝黑的眼睛裡全是絕決,兩隻手用力攥成了拳頭:“您背叛了我!”

“沒有!”晉王發出了哭喊聲——他驚慌出了哭聲,眼淚蓄在了眼眶中。

“是他!他活埋了我的阿孃!”他身上那些成熟、迷人、沉穩的氣度消失不見,變成了不知所措的委屈和語無倫次的解釋,燈火下,他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