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最終還是要落下的。
夜色深沉,光線昏暗,張旭樘專心致志的思索殺人滅口之計,睫毛落下兩片陰影,比平常玩世不恭的模樣多了幾分威嚴,只是依舊精神不足。
“你母親和你弟弟,你想選哪一個走?”
他在短短的時間內進行了一場深思熟慮,宋太太和宋清輝都是宋繪月的軟肋,至於姨娘僕婦一流,在他眼裡不屬於人。
“還有,”他補充道,“不要討價還價,不要太高看自己,我不是隻有這一條路可走,你的死活,我並沒有特別放在心上。”
他眉宇間現出戾色,不管刀架在誰的脖子上,他都是被威脅的那個。
宋繪月倒是很淡然,這種結果,也在她的預料之中,和和氣氣道:“讓我弟弟走。”
林姨娘急道:“大娘子,不行的!大爺一個人怎麼能認得了路,外面又有拐帶的,還是太太走!”
她想太太出去,至少還能去報個信,大家都有個活命的機會,大爺......他能去哪裡啊,要是餓了、累了、走丟了,可怎麼辦,去哪裡找他去。
想到這些,她越發焦急地看向宋太太。
宋太太無聲苦笑,心想太平日子過久了,林姨娘除了言語日益粗糙,連腦子也有了退化之嫌。
張旭樘除非讓酒色泡壞了腦子,否則不可能給他們報信的機會。
今夜註定是腥風血雨,能逃出去一個是一個。
王姨娘從宋太太的神情中讀懂了一切,她扯了扯焦急的林姨娘:“給大爺收拾收拾。”
林姨娘聽了,不知怎麼想通了關竅,滾出眼淚來,雙手發抖地去給宋清輝收拾細軟和銀錢。
其他人全都待著臉,怕的麻木了,沒有眼淚可流。
張旭樘舉起雙手,“啪”地打死一隻猖獗的蚊子,撓了撓臉:“既然決定了,那就走吧。”
宋繪月看著他:“怎麼走?我不放心你,怕你耍花招。”
張旭樘就長著一張耍花招的臉,不管說什麼都不可信,他也知道宋繪月不可能信服他,因此攤手道:“你來定。”
宋繪月道:“走水路,先送清輝到碼頭,包一條大船,船開之後,我們在碼頭上停留一刻鐘。”
大船直掛雲帆濟滄海,一刻鐘的時間能跑的影子都不見。
張旭樘想追,也無從追起。
說完,她抬頭去看張旭樘,希望張旭樘能儘快決定——她手舉著刀,連手指帶手臂,全都麻了。
張旭樘搬著椅子靠近她一些,聞了聞她身上的氣味,不是香氣,是紙纏香的氣味,他想沾染上這味道,避開蚊子的騷擾。
不去看宋繪月的神情,他自己細細思索,思索完之後,他點了點頭:“好。”
答應過後,他對身邊的護衛招手:“把宋家大爺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