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立刻有人上前給她倒了一碗冷水。
宋繪月哆哆嗦嗦得端起了碗,送到嘴邊,哪怕這碗裡放了砒霜,她也要立馬喝下去。
太渴了,這一碗水就是甘霖,一瞬間讓她從氣息奄奄變成了半死不活。
放下碗,她長長出了口氣,回答男子:“我是隨軍的軍戶,想來做生意。”
“膽子很大,”男子抬了抬眉毛,他是個精明的長相,一抬眉毛,立刻顯出了算計,“誰告訴你來這裡做生意的?”
他往前傾,靠近宋繪月:“或者說,是誰讓你來送死的?”
宋繪月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沒有人,路邊有牌子。”
男子把眉毛放了下來,仔細回想,還真想起來一塊牌子,隨後笑了一聲,再次感嘆:“膽子真大,沒有我們胡家的帖子,也敢進來。”
宋繪月輕笑一聲:“我不知道什麼胡家,要是知道你們這麼兇,我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這一路上可把我累壞了,我只是想掙銀子,非常、非常多的銀子。”
她說的很冷靜,其實是因為累透了,熱勁一過,汗就變成了冷汗,衣裳黏膩地貼在身上,讓她手腳冰涼,就連鼻子裡撥出來的氣都成了冷的。
精氣神一耗盡,人就徹底地虛弱了下去。
外面依舊靜悄悄的,似乎是在等待著她的下場,偶爾傳來幾句說話聲,也含糊不清。
因為她的輕描淡寫,男子也放鬆了緊繃的身體,往後一仰:“聽你的口音,你是京都人?”
“是。”宋繪月沒有隱瞞。
“好好的不在京都待著,跑到我們這個偏僻地方來幹什麼?”男子繼續審問。
宋繪月答道:“家破人亡了。”
那些悲壯和轟轟烈烈的往事,到了她嘴裡,也只有這輕飄飄的一句話,而且說的時候不動感情,純粹就是做了個回答。
男子明顯的愣了一下,聲音放緩了:“你想做什麼生意?”
宋繪月這回撥動力氣,從腰間解下錢袋子,放到桌上:“我只有兩貫錢,這裡有我能買的起的東西嗎?什麼都行。”
男子開啟錢袋子,倒出來兩串扎的緊緊的銅板,再次對宋繪月刮目相看:“你這點本錢,應該去大街上賣炊餅。”
宋繪月低笑了一聲:“腦子要是落在炊餅上,可就一輩子都轉不出來了。”
男子彎腰從桌案下面掏出來一大包肉乾,約摸著能有個五六斤,推給宋繪月:“我叫胡金玉,是胡家的小輩,你這兩貫錢我收下,往後別來了。”
“我叫李月,”這是她在上軍戶時胡謅的名字,“多謝小當家,下次我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