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起來,發出萬蠶食桑的聲音,開始四面八方的鋪出去,包裹一切,絞碎一切。
“阿孃!”她使出所有力氣抬起手,狠狠拍在門上,“清輝!銀霄!”
她一邊拍,一邊膽戰心驚,她苦心經營的家園毀滅在即,她卻無能為力。
“阿孃!”
從夢裡驚醒,她一顆心狂跳不止,險些從胸膛裡跳出來。
在黑暗裡一動不動地躺了半晌,平復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手腳發軟地起身穿鞋,穿過隔扇去倒茶喝。
元元在隔扇外睡的香甜,了無心事。
宋繪月喝了透心涼的茶,睡意全無,躺回床上睜著眼睛到天亮。
天微微亮,外面傳來稀稀拉拉幾聲鳥鳴,宋繪月起身,問端熱水來的元元:“阿孃的藥好了嗎?”
元元給她擰乾帕子:“還沒好。”
宋繪月仔細擦了臉,坐下梳頭:“清輝呢?”
元元連忙道:“在王姨娘那裡,您要去嗎?”
“不去,你今天不用跟著我,在家裡幫著劉媽媽,”兩個姨娘對宋清輝視如己出,她很放心,“林姨娘呢?”
“是,林姨娘在廚房裡做蒸餅,還燒了雞湯,準備做給太太吃。”
潭州吃麵食不多,難找到地道的廚子,每次家中有人病了,林姨娘就會下廚做餅,說是吃了家鄉食物,會好的更快。
聽說一個人背井離鄉,會帶一捧泥土,可以免去水土不服,這些長在北地的糧食,帶著北地的氣息,也可以慰藉心靈。
宋繪月沒再問話,打扮妥當,她起身出門,往庭院裡走。
一年四季都開花的木香忽然黃了葉子,牆頭的依地錦同樣枯萎凋零,昔日草木旺盛的家裡,忽然有了腐敗和死亡的氣息。
銀霄站在影壁後面,頭髮上沾滿露水,看著宋繪月的衣襬停在離自己五步遠的地方,低聲道:“有個牢子來傳話,說黃文秋想見您,跟您認錯。”
“我先去陪陪阿孃。”
宋繪月轉身,走到宋太太屋子裡,藥氣浮浮沉沉,天又是個要下雨的模樣,風聲呼嘯,帶著冷意,刮人耳朵。
屋子裡擺設已變,竹簾撤下,換了布簾,外間放置了炭盆,炭火燒的旺旺的,驅除從地而起的潮溼之意。
宋太太精神不濟,歪在裡間床上,拉著宋繪月的手:“手有些涼,這裡夏日酷熱,一過了夏就陰雨連綿,你要記得添衣。”
“阿孃放心,”宋繪月笑著給她架小几,“您吃點湯餅,我把嫁妝單子和聘禮單子,還有婚書,給衙門送去。”
“我不餓,”宋太太心裡堵著一塊大石頭,全無胃口,“你和清輝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