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繪月明白羅慧娘這是把黃文秋比作了荷花。
可黃文秋也配和荷花相比?
“嘩啦”一聲,伴隨著宋繪月的輕笑,魚兒拖著花瓣潛入水中。
風從水面掠過,撲向花架,薔薇花花瓣散開,落到賞景的人身上,頓時香氣襲人。
羅慧娘有些不虞地道:“你笑什麼?”
“我看魚好笑,魚食不吃,非要撕扯荷花。”
羅慧娘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宋繪月不要臉面,死纏黃文秋,黃文秋和她連番訴苦,卻又礙著情分,不能說開,讓宋家失了體面。
如今看來,宋繪月比起黃文秋所說,更沒有教養。
她抬頭恢復笑容:“荷花又無主,魚為什麼不能撕扯?”
宋繪月起身走到湖邊,伸手握住一朵荷花,花莖看著粗壯,實則脆弱,輕而易舉便被宋繪月折斷。
將荷花舉到臉邊,她和氣道:“這不就有主了嗎?”
羅慧娘摸著自己染過的嬌紅指甲,再看宋繪月比花還嬌的臉,紅花映著白裡透紅的手指,讓宋繪月的手指也成了花瓣。
她臉上的笑維持不住,飛快退去。
“我母親來了,少陪。”宋繪月轉身將荷花放到舒張的荷葉上。
陳氏和厲氏遠遠走了過來。
羅慧娘咬住下唇,看著大步走向陳氏的宋繪月,僵坐片刻,隨後低頭一笑,也起身去找小姐妹。
一個沒有教養、不通人情世故的丫頭說的話,不必太在意。
宋繪月乖巧的走到陳氏身邊,魔爪蠢蠢欲動的要伸向襁褓中的小小謝,卻被陳氏先抓住了。
“那個小娘子是哪家的?看你們聊的和氣,下回也請她到家裡做客。”
宋繪月笑道:“我也是剛認識她,叫做羅慧娘,不知道是哪一家的。”
厲氏給小娃娃繫好包巾,看向宋繪月:“她父親是稻倉司士羅衝,官雖只是從九品,人卻是八面玲瓏,我未嫁時,在齊倉司家中遇到過她母親帶著她上門玩耍。”
她公公謝川念著和宋祺的香火之情,要她在外多看顧宋家女眷。
厲氏又道:“大娘子不必和她來往,寒門也有寒門風骨,她這樣低頭彎腰和齊娘子相交,卻又昂首挺胸來和你說話,媚上欺下,不是好姑娘。”
宋繪月認真應下。
又看了一圈荷花,一個嬤嬤領著兩個丫鬟出來,奉嚴夫人鬱氏的話請她們進正堂。
屋子裡坐滿了人,厲氏看出陳氏不自在,拉著她和自己坐在一起,看元元呆頭呆腦,不是個伶俐丫頭,又讓自己身邊的丫鬟多盯著些。
嚴夫人微胖,白淨面皮,滿臉堆笑:“我在京時,常聽人說潭州人傑地靈,姑娘尤其靈秀,果然不差。”
齊倉司夫人笑道:“看您身邊這兩位女孩兒,就知道京都才是鍾靈毓秀之地。”
嚴夫人樂呵呵笑了兩聲,指著穿綠衣的道:“這位是嶽樞密使的小女兒懷玉,她外祖家就在潭州,特地來探親。”
嶽懷玉連忙起身道了萬福,進退有度。
她膚色雪白,眉目秀麗,神態和氣,笑意盈盈,端正的彷彿是畫裡走出來的人一樣,就連身材都是高挑纖細,無一處不合適。
宋繪月聞言,眯起眼睛看了過去。
嶽重泰手握軍政大權,大女兒又是燕王妃,燕王是張貴妃獨子,太子之位唾手可得,嶽重泰怎麼把幼女送來潭州?
當真只是來遊玩?
還是嶽樞密使聽到了什麼風聲,有意要來趟晉王的渾水?
看來潭州也太平不了多久了。
不過這都是上位者的事,猛龍在深潭裡再如何翻滾,只要不將水花濺落到她身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