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緩了緩神色,說道:“老太太明察秋毫,什麼事都瞞不過您的眼睛,讓琉璃心服口服。

的確,我早就懷疑此事是人為,並非真有鬼怪作祟,老太太其實不也早就這麼認為麼?不然的話,您又怎麼會沒有迅速地請法師進園化解?那是因為您也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是神通廣大的法師和高僧都沒有辦法的。

琉璃自知出身卑微,原不該進這豪門來享福,琉璃曾經請去,老太爺不肯,留下來,又無緣無故招惹來這樣的是非。

我若不把事情真相鬧開,往後必定將我傳得更邪惡歹毒。

請原諒我用這樣的方式保護自己,借用了老太太的力,是我的不對,如今老太太已知真相,若要罰我,我也無怨無悔.”

何老太太氣得面色鐵青,手扶著茶几幾乎將指尖嵌進去。

琉璃跪下來,磕了三個頭,靜待她示下。

花廳裡安靜得像是沒有人在。

何老太太活了大半輩子,依稀都沒有遇見過這麼膽大的女子,她不但糊弄她為她洗清嫌疑,還逼得她接了個燙手山芋——紫嫣交代出來指使她的人是毓華,是府裡最為優秀、在來年選秀上寄予了最多厚望的嫡孫女,她的親外公是當朝一品宰相,如今何老太爺還不時需要仰仗他,而前這個丫頭卻逼得自己去處置她!都怪自己也想捉出這個兇手來。

這件事的影響實在太壞了,可是不查又實在不行……早知道,她暗中讓人去查查就好了,便也不至於這般被動。

想當初她自己執掌中饋的時候,哪裡會等到事發後被人求著查真相?這才丟下幾個月,不說別的,幾房兒媳婦之間都已經爭得不可開交了。

事到如今,她竟有些騎虎難下之感。

“罰你是小事,如今要如何收場才是大事!”

她頭疼地皺起眉來,即使查出來真相,她也不能當真把毓華打一頓,她身上還肩負著她的莫大期望呢!卻也不能置之不理,紫嫣都已經認了罪,總要有個理由來堵住攸攸之口。

“收場倒簡單.”

琉璃笑了笑,“老太太顧慮的無非是不好抖露出這人來,紫嫣不是長房的人麼?依琉璃之見,莫如把方才那供詞交與大夫人處置便是。

想來到時大夫人自有主張.”

紫嫣是長房的人,她受了毓華指使幹下這勾當,如把她連同供詞一同交給餘氏,既解除了老太太的憂患,又賣了個面子給長房——確是好主意!老太太想了想,道:“主意是不錯,但由大夫人一人處理,豈非如你先前所說的,將不能服眾麼?須得再指派一人,方做得準.”

琉璃沉吟道:“莫若請上三夫人.”

若請梁氏,梁氏此人一向愛看熱鬧,正事不做,又嫉恨長房已久,眾人皆知。

若請聶氏,長房四房雖一向親近,但此事受害者正是燕華,紫嫣正是長房的人,又如何搭檔得起來?倒是三夫人齊氏與餘氏在品階上平起平坐,二人又分治府中內務,雖有多寡之別,到底比梁氏聶氏強些。

老太太迅速分析完畢,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抬眼又看著這小丫頭,忽覺她雖然平日看上去沉默寡言,如今卻頗能說得上幾句話。

想到她進府也已有三月,竟也未正眼瞧過她,以往只覺得她是個不守婦道的女子生下來的孽種,如今這麼一鬧,較之大家閨秀們的含蓄順從來,忽覺她這份膽大倒是難得。

但終歸是庶出啊……琉璃卻在琢磨她到底會不會罰自己,罰的話罰做什麼,罰跪罰抄罰繡花她不怕,若是棍棒就最好免了。

不是怕疼,是確實對那木頭有陰影,可府裡這些女人動轍喊打已成了習慣,若是萬一避不過去呢?正想著,忽就聽老太太道:“起來罷!”

她尚未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