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深吸一口氣,轉過頭去,在小姑娘看不到的地方,壓住眼底翻湧的情緒。

“吾身邊有諸多能人異士,所以雲姣——”嬴政慢慢轉過身,輕輕伸手撫上她的發頂,“吾不需要你去做那些危險的事情。”

也許是錯覺吧,雲姣竟然看到他眼裡……流出了一絲溫柔?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嬴政收回手,淡淡開口:“下次莫要碰那些東西了。”

“為什麼呀。”雲姣下意識問。

嬴政垂了垂眸,低低的聲音輕輕落入前者耳畔:“你會受傷。”

雲姣心跳漏了一拍。

【哦莫,哦莫哦莫!】

【救命!誰來告訴我老祖宗他怎麼這麼會!】

【老祖宗你表這樣,我小心臟遭不住!】

嬴政:“……”

他面無表情地扭頭離開了,臨走前召來暗中保護雲姣的影衛:“以後不許讓她碰這些東西。”

影衛連忙應下。

嬴政回了御書房,坐下來盯著奏摺,有些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天曉得剛剛聽到那碰一聲巨響的時候,一曉得雲姣還在裡面,他感覺自己魂都要飛了。

“還是這麼愛鬧。”片刻後,嬴政輕聲呢喃了一句,搖了搖頭,開始處理奏摺。

在不被允許做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後,雲姣又開始無聊了。

六月二十。

這個時代的天氣不是很冷,氣溫比現代要高上一點,而到了六月,天氣已經開始熱了。

這天,無所事事的雲姣搗一陣捯飭,弄出了刨冰,喊來扶蘇和甘羅一起吃,想起嬴政在御書房批閱奏摺,便也給他準備了一些,裝在食盒裡就往御書房走去。

途中路過一片僻靜的地方,雲姣忽然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因為被嬴政帶著學習了武功,她的五感變得十分敏銳,於是聽到了一聲悶哼。

雲姣下意識頓住腳步,扭頭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看了過去。

不遠處的偏僻院子裡,有一群宦官打扮的年輕人,正對著一個身形瘦弱的少年拳打腳踢,一邊打一邊辱罵——

“什麼趙國宗族遠支,你生下來不也就是個宦官嗎,裝什麼清高啊。”

“你阿母那樣的腌臢玩意,給我們幾個消遣我們都覺得晦氣,你還把她當個寶。”

“求饒啊,你求個饒,今兒我等就給你留一口剩飯,讓你去接濟你阿母。”

“你看他,還挺能忍,繼續打,雜家就看不慣他這樣子。”

“……”

“……”

被打的少年蜷縮在地上,抱著腦袋一聲不吭。

雲姣頓時脾氣上來了,立刻上前大喝:“放肆!王宮重地,豈容你等再此造次!”

那幾個宦官聽到聲音,下意識抬頭看了過來,認出是雲姣後,當即嚇得一個哆嗦,齊齊跪在地上叩拜——

“見過神女!”

“還不快滾。”雲姣沒好氣地瞪著這幾個勢利眼。

那幾個人忙不迭跑了。

等到人都離開以後,雲姣蹲下來,歪著腦袋,伸手戳了戳他肩膀:“那個,你還好嗎?我幫你請個醫官?”

少年蜷縮的身體,在她指尖觸及肩膀的時候下意識顫抖了一下,片刻後小心翼翼地抬起了頭。

這是一張陰柔至極,形似女娘的臉。此時此刻,他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眼尾泛紅,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他們不會幫一個低賤的宦官看病的,不勞煩神女了,奴忍忍便能過去。”少年慢吞吞爬起來,朝著雲姣恭恭敬敬作揖。

雲姣見他這樣戰戰兢兢的,知道這種事於他並不少見,皺了皺眉,片刻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