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坐鎮後方,明明沒有親眼見到攻城,可就在那一刻——

就在這個將軍掉下來的那一刻,雲姣感受到了戰爭帶來的窒息與殘酷。

毫無疑問,百姓們是不喜歡戰爭的。可天下久合必分,分久必合,想要結束戰亂,唯一的,快速的辦法便是用戰爭結束戰爭。

止戈為武,從古至今亙古不變的道理。

想要親手開創和平,那這條路必然會有鮮血——

這是無法避免的。

嬴政緩緩鬆開手,垂眸看著面前的小姑娘,將一件薄氅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戰爭殘酷,自古如此。”躊躇片刻,嬴政輕輕伸手,撫了撫雲姣的頭,“不看這些了,吾帶嬌嬌去個地方吧。”

雲姣斂起心緒,跟著嬴政策馬離開。

嬴政帶著雲姣進入了邯鄲城,沒有進趙王宮,而是帶著她去了一條泥濘無比,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什麼人居住的街道。

雲姣跟著嬴政下馬,不解地看著他:“陛下好像對這裡很熟悉——”

話音落下,雲姣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一頓。

【哇丟,這裡該不會是……老祖宗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吧。】

“嗯。這裡,是兒時故居。”嬴政看著這坑坑窪窪,已經顯得蕭條無比的泥濘街道,眼底閃過一分怔忡。

不知不覺間,過去身為質子的歲月已經過去快要二十載。

簡直恍若隔世。

嬴政見雲姣愣在原地,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溫和:“姣姣,來。”

雲姣回過神,亦步亦趨地跟在嬴政身後,跟著他來到一座籬笆小院前。

小院子落滿了積雪,裡面的兩間屋子破敗不堪,屋頂的茅草隨風搖曳,看上去搖搖欲墜。

嗯,是危房兒。

嬴政推開木門,慢慢走進去,緩緩打量著這庭院裡的一切。

雲姣也跟著打量。

入門旁邊,是一個用茅草封頂做的小亭子,粗糙的木柱上刻著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雲姣走過去看了看,卻發現後面的字已經模糊不清了,只依稀能看到前面的四個字——

“姣姣阿姊……”

雲姣一愣。

【誒,姣姣?和我名字一樣的?】

【可是後面的字都看不清楚了誒,好可惜。】

【這個風格看上去好幼稚,難道是老祖宗小時候寫下來的?】

嬴政瞬間面色一變,咳嗽一聲道:“那個……姣姣啊。”

“啊?怎麼了大王?”雲姣下意識回頭。

嬴政伸手拉住她的衣袖,不動聲色把她往這邊帶,遠離了一些木亭子,方才一本正經道:“此處為吾少時居所,自回到秦國後,便再無人到訪此處。如今四處積灰,髒得很,你莫亂碰。”

雲姣沒有察覺出嬴政表情裡的一絲微妙,聽到他的話點了點頭,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問:“那大王帶我來此處……”

嬴政的目光溫和下來:“你在此等一下,吾去拿些東西出來。”

雲姣點點頭,目送嬴政走進屋子。

不多時,嬴政抱著一個不大不小的木匣出來,招呼雲姣到屋子裡坐下避寒,隨即開啟木匣。

木匣已經很舊了,木匣上的銅鎖都變得鏽斑斑的。

但是木匣子開啟,裡面竟然是一把很短小的青銅劍。

雲姣仔細觀察著。

青銅短劍的做工有些粗糙,但勝在儲存的好,能看得出上面的紋路。

【咦,上面好像有字。】

【贈……阿政?喲喲喲,這是誰贈送給老祖宗的?】

嬴政的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不自然,撫了撫青銅劍劍身,眼底閃過一抹怔忡和懷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