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銘峰上空。
良久,唇分,銀絲垂落。
遊媚眼中的悲憤已經化作了羞惱。
她恨恨地瞪了一眼詩環,餘光掃到那素衣白裳上的裂口,想起剛才師父為了求得自己原諒,血灑長空的場景,心裡頓時一陣心疼。
真·傷在你身,痛在我心。
“你讓我該怎麼辦呢?”
遊媚注視著詩環的雙眼,萬般惆悵化作了一聲嘆息。
她探手撫向詩環的銀色長髮,卻又在半空中頓住,停滯不前。
詩環雙手將她的手握住,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不知道該怎麼辦,就聽聽它怎麼說吧。”
“這怎麼可能聽得到……”
遊媚喃喃道,目光隨之移向了自己的手所按住的位置。
所以她沒看到詩環臉上浮現的那絲壞笑。
“它說,自從你那次離開主峰,它就已經碎了。
它說,詩憐是命,而你是根。命沒有了,人會死;根沒有了,那個叫做詩環的人就算還勉強活著,也再也不完整了。”
王媽媽:這事兒我熟。林秀還在我這兒打工的時候,我天天拿這個嚇唬他。
看著遊媚專心傾聽的神情,詩環臉上笑意更甚。
“它還說,因為根離體而去,那個叫做詩環的倒黴蛋,已經很久很久,再沒有跟任何人雙修過……
現在,根終於被找回來了……”
“才沒有!”
遊媚下意識地反駁道。
可是下一刻天旋地轉,她“啊”了一聲,再回神時,自己已經落在了師父的懷裡。
久違的、溫暖的、讓人安心的懷抱。
遊媚緊繃的身體不由得放鬆下來,而沉醉的心卻微微緊繃起來。
那是期待。
她已經預料到了後面即將發生的事。
詩環輕笑一聲,扯過一片白雲,施展術法,以它為基礎,化出一片大霧,籠罩了素銘峰整個山頭。
長袖一揮,大霧成了一座大型幻陣。
這樣,誰也無法發覺她們弄出的動靜了。
……
客鎮中。
梅子正遙遙地望著素銘峰的方向發呆。
自從兩個月前,自己從靈泉派出來,暫居在這裡後,日子雖然平淡無奇,過得倒也輕鬆舒適。
沒有予仙閣裡的討好迎合,沒有餘燼山脈裡的戰戰兢兢,也沒有靈泉派裡即將和兒子分離的擔心憂慮。
好像,終於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時代,擁有著大把的真正屬於自己的時間。
當初,自己也曾是大戶人家裡的二小姐。
只是父親違逆了朝中權貴,被扣上了莫須有的罪名,發配到了邊疆,只過了寥寥兩個月,便戰死了。
自己和孃親、姐姐則被株連,落入了予仙閣這座專為達官顯貴服務的秦樓。
孃親和姐姐都是勇敢的人,她們不堪受辱,找到機會,用簪子刺死了自己。懦弱、溫順的自己,則苟活了下來。
不……
好像,從那個時刻起,那個記憶中的二小姐就已經化作飛灰,死掉了。
從灰燼中活下來的,只有現在這個藝名叫做“梅子”的女人。
她並不打算恢復自己曾經被父母和姐姐親暱喚了十年的那個名字。
那個名字早已遺落在歷史的角落裡,和父母慈愛的目光一起,沾滿塵埃。
現在的自己,已經不配再去把它拾撿回來。
思緒從過往的記憶中抽離出來,梅子幽幽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和阿秀走後,秀兒在予仙閣過得怎樣?
現在阿秀出息了,正在成為一個能飛天遁地的大仙。秀兒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