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瀝瀝的小雨打溼地面,無邊無際的烏雲轟隆隆的壓了上來,路邊的樹枝被風吹的咯吱作響,地上的人們低頭不語,任憑雨水沖刷著,願這汙垢能夠被洗淨,願這世間能夠被洗禮。

“柳夏,柳夏,你沒事吧柳夏,你說句話啊。”竹憶輕輕拍打著柳夏,細微的哭腔摻雜在語氣中,少女強忍著背痛,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世界的洗禮,留下最原始的愛。

柳夏睜開眼睛,眼中看不見任何東西,血紅色的光刺激著他的大腦,他手中緊握著的是一隻手,乾癟的手已經被他攥的變形了,他胡亂的摸索著,一雙冰冷的手抓住了他,將他抱了起來。

躺在床上的柳夏,眼角處傳來溫熱,鮮紅色液體順著眼角流向枕頭,他的眼睛逐漸恢復視力,天花板的花紋漸漸清晰,芬之滬坐在他的床邊幫他擦拭著眼角的鮮血,窗外的大雨已經下的看不見天空了,陳彥端過來一杯水,放在床頭櫃上,又將柳夏扶著坐了起來。

“我媽呢?”柳夏沙啞的聲音,緩緩傳來,眼中的血紅已經消退,可眼中卻沒再出現過淚水,只有源源不斷的血水流出。

“阿姨在廚房給你做飯呢,一會就開飯了。”芬之滬站起身拍了拍柳夏的腦袋,從床頭櫃上馬上熱水便要餵給柳夏,柳夏一把打翻水杯,想要抓住芬之滬的衣領,卻發現自己的手根本用不上力,手指尖的骨頭已經不見了,柔柔軟軟的像肉泥一樣的攤在床上,部分的肌肉支撐著他坐著,手臂的肌肉支撐他抬起手,而想要動變成了他現在最大的難題。

芬之滬出門搬進來一個箱子,芬之滬緩緩開啟箱子,森森白骨露出,滿滿一箱子的骨頭,擺在柳夏的面前,這是他自己的骨頭,可柳夏沒時間注意自己身體的變化,他伸直脖子大喊著:

“芬之滬,你為什麼不救汪豪,為什麼不救老柳,你能做到的!你能做到的!為什麼!”翻騰的鮮血從柳夏的各個部位流出,這是他醒來大聲說的第一句話,他的世界已經崩塌了,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與最愛的父親,他就躺在地上,一動也動不了,他甚至連衝上前的勇氣都沒有,可他現在卻在怪別人,他嘶吼著,嘴裡宣洩著對好友的不滿,卻緊緊的抓住芬之滬的腰,這是他手上最後的力氣,他抱住芬之滬的腰後便哭昏了過去。

他從來沒有埋怨過芬之滬,他口中那個沒用的人一直都是個他自己啊,無能的狂怒,用力的呼喊,卻連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就連回家的方式都是被竹憶扔回來的,他如果再勇敢一點,老柳是不是就不會死,他如果再用力一點,汪豪是不是不會被帶走,他心中的怒火無處釋放,只能在心中默默燃燒著,一次又一次的添柴,只為下次更加強大的爆炸。

“別自責了,要是被王家帶走你父親的屍體的話,後果不敢設想的。”白鬍子老頭像一個鬼魂一樣飄蕩在柳夏的周圍,周圍滿是血紅色的海,天空中一隻鳥在盤旋著,彷彿在等待一個機會衝破牢籠。

“要不是你死死的抓著你父親的手,那下一次你見到你父親的時候就是在戰場上了。”白鬍子老頭見柳夏不說話,繼續安慰著柳夏。

“老頭,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你說這個世界上如果沒有我會怎樣,至少青銅刀能夠幫老柳擋一些致命傷吧。”柳夏感覺自己這時候該哭的,可是他沒有眼淚,硬擠也沒有,流不下的淚讓他愧疚,他很難過啊,他真的很難過啊,眼淚呢,該你上場了啊……

“眼淚並不代表難過,沒有眼淚也不是冷血,如果沒有你的話,他柳一峰沒準真的是天下第一呢。”白鬍子老頭飄到柳夏的面前,一字一句的揭開過去的傷疤。

“曾經芬祥打上王家時,若是他柳一峰在,王家便早就不存在了,可王家不能倒,這個世界需要王家,自私計程車者們蠶食著世界,卻不願承擔天地的輪迴,王家並不是惡,他們要做的,很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