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的慘叫聲,在井底迴盪了三聲,就斷了。
我咬著熒光棒,抓著轆轤上的鋼絲繩往下溜。
膝蓋被井壁磨出了血道子。林雨突然扯了扯繩子,我抬頭一看,她正舉著管鉗敲井沿,喊道:“繩子要斷!”
離井底還有兩米多,我鬆手跳進了血水裡。老張臉朝下漂著,後脖頸鼓著個拳頭大的水泡。
我拽著他,往井壁上的排水口遊,摸到了一個鏽蝕的鐵環。
林雨順著繩子滑下來時,我正用老張的褲腰帶,把他綁在鐵環上。
“還喘氣。”我掰開老張的嘴,摳出一團帶魚內臟。
林雨踩著我的肩膀往上摸,排水口外頭是一條磚砌的甬道。
我們架著老張往前挪了二十米,他腳上的膠鞋,突然在地面蹭出了火星子。
老張突然睜眼,一把推開我,說:“我自已能走。”
他踉蹌著往甬道深處跑,沒跑幾步,就踩翻了一塊活動磚。
天花板裂開了一個窟窿,麻繩套索“唰”地纏住他的左腳踝,把他倒吊著提了起來。
老張的假牙從嘴裡掉出來,砸在我的鞋尖上。
“別動!”我吼得慢了一步。老張正擰著身子去夠褲兜,繩結突然收緊,把他腳踝勒出了紫痕。
林雨蹲下來摸地面,指甲摳進磚縫,說:“翻板連著機簧,承重超過九十斤就觸發。”
老張的禿頭離地半米,他倒掛著解皮帶,喊道:“酒壺!
我的銀酒壺掉了!”我這才注意到,他左褲腿鼓著個包,剛才跑動時漏出了個壺嘴。
林雨抽出匕首,往他褲腿劃,老張突然蜷起身子,喊道:“別碰!
這是張主任的遺物!”
我攥住老張的腳脖子,說:“二十年前死的人,你惦記個屁。”
他腳底板粘著片魚鱗,和之前在鬼屋找到的一模一樣。
林雨用刀尖挑開他的褲兜,銀酒壺滾了出來。
壺蓋上的螺旋符號正在滲血。
甬道盡頭傳來齒輪轉動聲,老張倒吊著的身子開始往右側平移。
天花板露出一排鐵鉤,林雨撲過去拽住老張的胳膊,我抱住他的腰。
麻繩繃直時,發出讓人牙酸的吱呀聲,老張的腳踝開始滲血。
“割繩子!”我把管鉗卡進繩結。林雨剛舉起匕首,頭頂突然炸開一陣笑聲。
那聲音像指甲刮黑板,又像生鏽的齒輪在磨牙。
磚縫裡滲出黑霧,凝成三個沒有五官的人形。
老張突然劇烈掙扎,“放我下來!它們要的是替死鬼!”
我被他踢中下巴,後腦勺磕在磚牆上。林雨反手甩出匕首,刀刃穿過黑影,釘在牆上。
黑影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消散前在牆磚上留下焦痕。
我吐出一顆帶血的槽牙,抄起管鉗砸向繩結。
老張突然扯著嗓子喊:“不能斷!繩子斷了閘刀就會落下來!”
他手指著甬道頂棚,我這才看見暗格裡藏著一把生鏽的鍘刀。
林雨抹了把臉上的血,從揹包掏出一個鐵盒。
盒子裡是我們在鍋爐房拿的魚油,她倒出粘稠的液體,抹在繩子上。
“防火的,”她劃亮火柴,“燒不斷,但能讓纖維變脆。”
黑影再次聚攏時,老張正用酒壺接自已的鼻血。
我攥著燒紅的管鉗捅進繩結,焦糊味混著老張的慘叫,充斥整個甬道。
繩子崩斷的瞬間,鍘刀擦著老張的耳朵砍進地磚。
林雨拽著我滾進側面的排水溝,老張摔在鍘刀背上,壓斷了三根肋骨。
黑影貼著我們頭頂掠過時,我聞到一股腐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