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麻子尖叫起來,聲音刺得人耳朵疼。老張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往外拖,嘴裡喊著:“要死一塊死!”
床底下冒出一股騷臭味,劉麻子的褲襠溼了一大片。
林雨一腳踹開後窗,木框咔嚓一聲,裂成了兩半:“從這兒走!”
外面的霧濃得像能滴水。我踩著窗臺跳下去,膝蓋一下子陷進了爛泥裡。
老張摔在我旁邊,嘴裡呸呸地吐著泥。林雨最後一個落地,手裡的鐵管插進土牆,穩住了身子。
劉麻子扒在視窗大喊:“帶上我!”話還沒說完,屋頂嘩啦塌了半邊,黑壓壓的東西涌了進來。
三個人順著牆根往村口摸。霧氣裡飄著腥味,像是殺魚攤子泡了幾天的血水。
老張忽然拽了拽我的胳膊,低聲喊:“左邊!”
霧裡竄出一個黑影,撲到跟前才看清是個怪物。
它渾身長滿了魚鱗,指甲有筷子那麼長,直奔老張的眼睛抓去。
我掄起鐵棍砸它的胳膊,鱗片崩開,劃破了我的手背。
林雨的鐵管捅進怪物的肚皮,噗嗤一聲,冒出來的不是血,是黑漿。
怪物喉嚨裡咕嚕咕嚕響,張嘴噴出一團綠霧。
老張抓起一塊石頭,塞進它嘴裡,罵道:“去你孃的!”
村道上響起更多的腳步聲。霧裡晃出七八個人影,有的脖子擰到背後,有的胳膊上掛著爛肉。
林雨抹了把臉上的黑漿,喊道:“往亮處跑!”
二十步外有一間瓦房亮著燈,窗紙透著暖黃的光。
老張跑得飛快,像只兔子。可到了門口才發現,門從裡面閂著。
他哐哐砸門,喊著:“救命!”屋裡傳來小孩的哭聲,接著,燈滅了。
我扭頭看見霧裡亮起十幾對紅點,像是餓狼盯上了獵物。
我們仨背靠瓦房外牆,縮成一個三角。林雨把鐵管橫在胸前,說:“省著點力氣。”
老張哆嗦著摸褲兜,掏出個打火機,問:“燒,燒它們?”
我扯下外套纏在棍子上。老張打著火,火苗剛躥起來,第一個怪物已經撲到跟前。
火燒著了怪物的衣角,它卻像不知道疼,張著淌黑水的嘴咬過來。
我一棍子捅進它喉嚨,火星子濺到臉上,發燙。
林雨的鐵管專打膝蓋,有個女怪物腿骨斷了,還用手往前爬。
老張舉著冒火的棍子亂揮,燒著了自已袖口,都沒發覺。
霧裡突然響起哨聲。怪物們齊刷刷停住,有個缺了半邊臉的,扭頭往哨聲方向跑。
林雨趁機掄圓了鐵管,把最近那個的腦袋砸得凹進去。
剩下的怪物退進霧裡,地上留著幾灘黑漿和半截手指。
老張一屁股坐在泥裡,火棍子插在地上冒煙,問:“這算完了?”
我盯著霧氣翻湧的村道,耳朵裡嗡嗡響。林雨撕了塊衣襟纏手上的傷,血滲出來,又變成黑的,說:“傷口發麻。”
瓦房後頭傳來吱呀聲。我們繞過去,看見個地窖口,木板還在晃。
老張抄起塊磚頭要砸,被我攔住。窖裡傳出細小的嗚咽,像被捂住嘴的貓叫。
掀開木板,底下縮著個穿花襖的小姑娘,胳膊上全是青紫。
林雨伸手要拉,小姑娘突然咧嘴笑了,嘴角咧到耳根。
我拽著林雨往後退,小姑娘躥上來,咬了個空。
老張的磚頭拍在她後腦勺上,腦殼癟下去一塊,人卻還站著。
地窖深處又爬出三個,都是半大的孩子,眼珠子白濛濛的。
林雨的鐵管插進最先那個的胸口,拔出來時,帶出一團蛆蟲。
“跑!”
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