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出口,“就是因為那次吧?”
不近視卻看不清,又沒器質性疾病,極大可能就是心理影響生理。
陸南深點頭,“不能看,曾經有個朋友這麼跟我說,於是我就反覆告訴我自己想要活下來就不能看,藏在黑暗裡什麼都不用看。”
他語氣淡淡,“漸漸的我就發現視力減退了,但是聽力越來越敏銳。”
實際上這個過程並不漫長,就是在某一天他醒來的時候突然發現就這樣了。
聞言,年柏宵證實了推測。
不能看,這是陸南深大腦發出的強烈指令,只有這樣才能保證自身的安危,身體有自我保護意識,在緊急情況下會自主啟動保護機制,因此眼睛的功能消失。
但人體的功能需要平衡,眼睛失去了作用,耳朵就開始代償性發揮功能,會變得十分敏感,來幫著身體進行判斷,取代眼睛的功能。
這也是盲人的耳朵會比較靈敏的原因,只不過陸南深一定是在極端情況下眼睛和耳朵功能發生轉變的,所以在功能體現上也會表現得十分極端。
視力極其差,耳力極其敏銳。
年柏宵真是要感謝素葉,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間都知道這麼多了,還能分析得這麼有理有據。
“或許你的眼睛也不是無藥可救。”年柏宵在想要不要請素葉幫忙。
陸南深卻搖頭,“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了,再一個,敏銳的耳力對我來說很重要。”
年柏宵明白他的擔憂,視力一旦恢復,耳力就要減弱。
“為了案子?”
陸南深點頭,很堅決地說,“為了案子,我一定要抓住他。”
“兇手不但毀了我的樂團和樂手,還毀了魂頌,這不能被原諒。”
年柏宵隱隱有遲疑,如果死亡樂手都有被殺的理由,那陸南深是不是更在乎自己的作品被毀?
當年的魂頌案他後來也仔細瞭解過,的確正如路南深提到過得那樣,魂頌之前的確被人在網上詆譭過,而且最後一場演奏之前也的確遭受過威脅。
陸南深很重視魂頌,是極其重視。
“魂頌對你來說意義重大?”年柏宵想到了關鍵,“跟……那件事有關?”
“確切說,跟那位朋友有關。”陸南深語氣很輕,輕得幾乎嘆聲。
但年柏宵察覺出他在壓抑一種情緒,之所以用那麼輕的口吻說出來不過就是怕情緒失控。
“是什麼朋友?”
“跟我關在一起的。”
陸南深曲起一條腿,腿老長的人這種姿勢坐就顯得渾身上下只剩腿了。
他的手腕搭在膝蓋上,腕骨弧度優美,手懸空,拇指和食指一下一下搓捻。他穿著青白色半袖T恤,露出的胳膊筋絡分明,青色血管蜿蜒而下。
“如果沒有他,我可能撐不到家人萊救我。”
陸南深眼裡升騰寥寥黑霧,過往種種哪怕再提也會霾了情緒。
“你得救了,你朋友呢?”
這次陸南深沉默了,年柏宵見狀心裡沒底了,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來。
良久後陸南深才開口,嗓音低低的,“死了。”
年柏宵雖說預料到了,但還是一激靈。
他沒再繼續問,好像這個問題就成了終止,朋友姓誰名誰?誰家的孩子?怎麼死的?等等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已經死了人。
陸南深也沒再繼續說下去,就始終看著遠方,目光幽遠深長。
一時間沉默。
樓下小院裡熱熱鬧鬧,杭司還在兢兢業業地曬著那些花,將殘花的花瓣一一摘離,竹篾裡的花經過一整天的陽光沐浴已經成了血色,能看出生命從生到滅的全過程。
小院的熱鬧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