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兩人誰都沒說話,雨點砸在傘面上就顯得更安靜了。

許久,年柏宵才冷不丁問了句,“你怎麼知道他跟的是近是遠?”

“嗯?”杭司一頭霧水的。

“你之前的原話是,通往山洞的小路複雜逼仄甚至隱蔽,誤打誤撞找到山洞的可能性極低。所以你判斷陸南深是跟著你,然後你又說他不會跟你太近西,至少不在你勢力範圍內。”

年柏宵重複她之前質疑陸南深的話,反將一軍,“所以,在看不清的情況下,你又是怎麼判斷他跟得是近是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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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南深安靜地坐在長椅上,沒帶耳機。

他聽到了不少聲音。

雨打地面、車輪碾樹葉、鳥兒驚慌撲騰著翅膀……

一窗之隔,這條長廊的盡頭,化驗室裡的竊竊私語。

閒聊中好奇陸北辰身份的,有質疑說案情朝著詭異程度發展的,否則局裡不會請外援之類的話,還有偶爾的八卦之語,說他倆一看就是兄弟倆,長得很像,都那麼帥。

陸南深在想,在這裡雖說也沒避免對著他倆品頭論足,但整體來說談話質量挺高,都是圍著案子的。

但大多數情況下都在各忙各的,不說話。

解剖室裡更安靜。

若陸南深不是瞭解陸北辰的工作習慣,他會誤以為自己是沒聽見。

距離是稍微遠了些,所以他聽著能稍微吃力點。

但實際上也沒多大動靜,就是解剖刀劃開面板的聲音、更換解剖工具的聲音。

陸北辰在工作的時候向來喜歡安靜,他曾一度有過72小時沒張口說一句話的記錄。

田隊長被趕出來了。

可能就是因為多說了話。

隔了十來分鐘田隊朝這邊過來了,在陸南深的注視下走到長椅這邊,一屁股坐了下來。

陸南深往旁邊移了移,與田隊中間隔開了近兩個人的距離。

田隊扭頭一瞧,呵,涇渭分明的。

但也不能不說話,怪尷尬的,就開始沒話找話。

“陸教授這個人不大愛說話啊。”

陸南深扭頭看了他一眼。

田隊被他這一眼瞅得有點失去判斷標準了,他剛才聲音也不大吧?嚇著了?轉念一想也是,環境始終這麼安靜,他冷不丁張口說話的確會嚇著你。

也算是跟著進出案發現場的人了,膽子這麼小嗎?

就聽陸南深輕輕嗯了一聲。

田隊反應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陸南深的這聲嗯是回答了他剛剛的問題。

“我看你也不大愛說話啊。”田隊呵呵笑,怎麼著也得搞好警民關係啊。

陸南深又“嗯”了一聲。

田隊心說,在現場的時候看這人也這麼不愛說話,是因為單獨相處的緣故嗎?

他也倒是遇見過這樣的人,有朋友親人在看不出什麼來,只剩自己的話就開始社恐,無所適從的樣子。

“你家——”田隊的話都到嘴邊了,轉念一想換了問法,“你家兄弟幾個都不愛說話嗎?”

他原本想說你家家大業大,怎麼陸教授做了法醫呢?但覺得這話問得不禮貌又咽回去了。

田隊發誓自己這句話真就是隨口禿嚕出來的,問完他都後悔。

果然,陸南深轉頭看他,眉眼間有不解,“田隊,愛不愛說話有那麼重要嗎?”

看吧。

田隊真想掘地三尺把自己埋了,太尷尬了。

他嘿嘿賠笑了兩句,解釋,“閒聊嘛。”又接上了一句更無聊的,“其實話多話少也沒那麼重要。”

陸南深沒再說什麼,靠在椅背上看著走廊盡頭的方向,似沉思。

田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