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掏出了一張照片。

邵維看著上面的人,瞳孔微縮。

江由。

邵維從琴行這邊回去以後,感覺整個人都是恍惚的,好幾次都差點撞到牆。

他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猛然驚醒想起某件事,他才意識到自己應該給江由再打個電話,告訴他不要回來。

但是他似乎被監視了。

邵維不敢露出任何端倪,因為他在車上非常堅定的表示自己已經和江由失去了聯絡,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真的信了,他不確定……

驚惶緊張的過了幾天後,監視他的人依然沒有離開,邵維不敢打電話,怕打草驚蛇洩露了江由的聯絡方式,他現在不確定的事情太多了,他不確定江由到底會不會回來,也不確定那個人到底想幹什麼。

直到某天,邵維去了小區那邊以後,發現車子一直停在江由公寓樓下時,他才突然明白了什麼。

這個男人知道他能聯絡到江由,但和他一樣,這個男人同樣怕打草驚蛇。

所以他壓住了所有訊息,像一隻極有耐心的野獸,待在獵物的巢穴中等待毫無防備的獵物自己送到手裡。

邵維完全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他痛苦極了。

夜色漸漸深沉,男人緩步邁上陳舊的樓梯。

聲控燈明明滅滅,男人因為個子極高,將樓梯襯得更加狹窄,腳步聲緩慢而有力,最後,鋥亮的皮鞋停在了一扇防盜門前。

他修長有力的手上捏了一串不知道從哪來的鑰匙,咔噠,手指旋轉,門一聲輕響,在他面前開啟了。

男人走了進去,久無人居的小公寓內昏暗冰冷,也安靜得可怕,他摸索著找到了燈的開關,啪嗒一聲,暖色的燈光傾斜而下,照亮了整個室內。男人一直隱在暗處的臉也清晰了起來。

他的視線落在門口的兩雙拖鞋上,一大一小,大的那雙是米白色的小狗形狀,小的那雙就比較規矩冷淡,就是最簡單的款式,黑色的。

換鞋的櫃子上還貼著一張黃色便籤,寫著兩句話。

—爸爸,記得帶鑰匙。

—記得!

上面的筆體很稚嫩,下面的那兩個字雋秀漂亮。

他伸手扯了下來,指尖繾綣的輕撫著上面的字跡,剋制不住的叫了聲:“厘厘……”語氣裡藏了濃烈的情緒,話音有些發顫。

公寓內早已沒了人氣,但卻處處都是生活過的痕跡。

沙發上放著一個小羊的抱枕,握著前蹄呆呆的看著對面的電視機,電視機並不大,邊緣處貼了幾張海綿寶寶的塑膠貼,地毯上還擺著一架已經拼完的樂高戰艦。

廚房裡有各種各樣可愛的盤子和鍋碗瓢盆,冰箱裡沒喝完的幾瓶草莓牛奶安靜排列著,已經過了保質期一個月。

臥室的床綿軟而舒適,床單簡單幹淨,有一股清香的柚子味,衣櫃裡掛著一排衣服,色系溫柔大氣,也是同樣好聞的柚子味。

明明是和以前全然不同的味道,但他卻覺得熟悉極了。

戎縝的手極慢的撫摸過每一寸地方,這些東西勾勒出了一個陌生卻炙熱活潑的青年,他曾經以為他已經想這個人想到了極點,可現在那些懸浮著的東西落了地,他觸到了實處才猛然發現,他的想念原來可以如此深不見底。

他想這個人想得要發瘋了,他抱著那些沾染了熟悉味道的衣服、抱枕、被子,極盡不捨與眷戀的嗅聞。

戎縝說不清自己的感情,他只知道自己想要江寄厘,他想把那個人永遠綁在自己身邊,他想要青年柔順乖巧的喊他“先生”,想要青年溫柔細緻的主動吻他,他想要的太多太多。

那種恨不得將人嵌進骨血的思念和冰冷的現實互相拉扯著,彷彿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