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上馬車,陳鈺卻道:“在馬車上窩了許久,我們走走,鬆散鬆散筋骨。”

營州城的東市最為繁華熱鬧,兩人並肩而行,引來不少人側目。

永寧郡王就要成婚了,卻還這般悠閒地與陳姑娘說笑。

陳姑娘的行為就更讓人不解了,先是帶著家產認族長為父,之後又毫不避嫌地與縱奴行兇的永寧郡王攪在一起。

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他們之前認識的陳鈺不是這種人……

兩人對旁人的指指點點置若罔聞,劉逸更是溫柔小意地跟在陳鈺身側,時不時駐足拿起街邊小攤販們售賣的新奇玩物,遞給陳鈺把玩。

朝聖樓上,懷安郡王劉弘正與人把盞。

見窗邊的人往外探頭探腦,還饒有興致地談論著什麼,隱隱聽到他們提起永寧郡王……

劉弘起身來到窗邊,俯身往下看去,只見劉逸正與一個貌美的姑娘在街上言笑晏晏,十分親暱的模樣。

“哼,死性不改!”

旁邊的人道:“興許是陳姑娘沒辦法,胳膊擰不過大腿,一個弱女子不找個靠山怎麼行。”

劉弘聞言,不屑地撇了撇嘴,端起酒杯坐了回去。

靠山,他也配!

陳鈺和劉逸一路走到十字街頭,這裡是整個營州城最熱鬧的地方。

此時,路邊隅角處的簷角下,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正守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婦人抽泣著。路邊的人七嘴八舌地議論,不時搖頭嘆息。

“那可是祖傳的赤金簪子,就……就換了一服藥回來。青天白日的,還有沒有王法……”

“咳咳……”

婦人倚著牆,有氣無力地哭訴著。

原來這婦人不是南地流民,乃是從京中來營州投親的,不承想親人沒尋到,反而一病不起。

延捱了幾日,身上的盤纏業已用盡,只得讓女兒拿著祖傳的金簪去抓藥,誰知這孩子一腳便踏進了德善堂……

眾人抬眼望著對面藥鋪上方“德善堂”三個黑底鎏金的大字,唏噓不已。

路北東西兩側的德善堂藥鋪和吳家當鋪,東家都是懷安郡王的岳丈吳元。無論進了哪個門,都免不了被盤剝一層。

一旁的貨郎道:“說了德善堂不好惹,大嫂偏不聽勸,這不又被趕出來了……”

“趕出來都是輕的!幾個月前一個厚生到德善堂抓藥,結果夥計非說他企圖調戲懷安郡王妃,給打了個半死不活扔了出來……”

“自那以後,懷安郡王妃再也不到藥鋪裡去了。”

陳鈺正待上前,被劉逸拉到一邊。

“有人看著,你若幫了他們,便是與懷安郡王作對。”

陳鈺抬眼看去,德善堂門口果然站著兩個夥計,抱著膀子往人群裡瞧,一副誰都不敢惹的神氣。

陳鈺不覺皺眉,這點小事就要看劉弘的臉色,今後還能指望他做什麼?

“無妨,我與幾位富紳常救濟流民,又不是故意跟懷安郡王過不去。”

說著她就擠進人群,遞給那孩子一錠銀子:“你們去後面那條巷子瞧病,別往鬧市裡湊。”

其實差別也不大,藥材都是德善堂提供的。

劉逸遠遠站在一旁,忽覺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與陳鈺過於親近。

若劉弘把她當成他的人,今後再有什麼事定會先往他頭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