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的門開啟了,一個年約五旬的男子從門內走了出來。

他望著地上的黑雲,一臉陰鬱。

接連折損兩員得力干將,他這個教頭的臉往哪裡放?

“郡王,把那丫頭交給我吧。”

劉逸搖了搖頭:“府衙門口的屍體你也見了,根本不是尋常匪盜,她的功夫不可小覷。她與我那兩位王兄有深仇大恨,正好可以為我們所用。”

周公子始終躲在暗處,窺伺著他的一舉一動,這場交易本就不公。相比之下,他和陳鈺皆在明處,這才稱得上合作。

“萬一她對你不利呢,不如讓修竹或春桃回來保護郡王?”

“不必了,他們好不容易在王兄身邊站穩腳跟。”劉逸不捨地望著黑雲,嘆道:“從平縣隨便挑兩個侍衛就好。”

那人不甘地走出門去,飛身上了屋頂。

永寧郡王府門口的燈籠下,兩個白影拐進了幽深的巷子。

可惜,郡王不讓動她……

“小姐,你什麼都不讓他做,還為何拿銀子養他?”邱影實在憋不住,開口問道。

陳鈺回頭望了一眼永寧郡王府:“從逼婚到鬧婚宴,整個營州誰不知道永寧郡王對蘇家養女情根深種,念念不忘。我動手就是他動手,我惹了懷安郡王就是他惹了懷安郡王。”

“咱們做咱們的,還讓姓周的養他不就行了,反正也沒什麼衝突。”

“我可沒打算白養,不把他的後路斬斷,今後他豈肯為我所用。”

一定要把周公子找出來……

……

天剛矇矇亮,北城族人便湧進了南城蘇家。

男賓鑽進院子裡的靈棚,對著棺木祭拜;女眷由陳氏領著,進了靈堂噗通噗通跪了一地,捂著帕子對著蘇老夫人的屍身哭拜。

片刻之後,陳鈺上前攙扶:“母親節哀。”

陳氏本來已止住了哭聲,聽陳鈺仍舊稱她母親,又放聲哭了起來。這次倒比方才哭蘇老夫人更為動情,像是有滿腹的委屈無處發洩。

蘇檀從外面走了進來,磕了頭,瞥了一眼抽泣的陳氏,對陳鈺道:“借一步說話。”

南城蘇家已脫離宗籍,按理他們不該來,就算要來也是在大殮時才祭拜一番。今日是父親以族長的身份讓侄子們前來,他和母親還帶著任務……

到了花廳,蘇檀神情怏怏:“中秋那日,父親將設宴款待賓朋,舉行認女儀式。”

中秋,蘇老夫人的頭七剛過。

“待祖母下葬之後,你即刻搬至北城。”這是父親的意思,蘇檀目光憂慮:“你若不願,我可以設法……”

陳鈺淡然道:“十日一早,我就搬去與父母同住。”

良久,蘇檀方問道:“昨夜你手中的那張紙上寫著什麼?”他懇切地望著陳鈺:“你為何執意認父?你明知……”

“未經父親同意,我什麼都不能說。”

從陳氏用“故人”來試探時,北城族人就已被蘇啟振送上了不歸路。族裡的年輕一輩固然值得惋惜,可誰又比誰更無辜呢?

蘇啟振讓族人來祭拜,不也是效仿蘇老夫人,妄想拉著南城蘇家共沉淪嗎?

晚了,連坐看的是宗籍,不是哭兩聲就成了孝子賢孫!

陳鈺悽然一笑:“今後,我就是北城蘇家的人了,會與你們患難與共。”

“我知道你手裡有父親在意的東西,以他的性情,不會甘心受制於人的。我不在家中住,你恐怕凶多吉少。”

持刀殺人,他從未見父親那般癲狂失態!

陳鈺沒想到,蘇檀此刻竟會在意她的安危,若他不是族長之子該有多好。

“兄長對瑞王的四位嫡子如何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