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的火車上,坐了十幾個小時,困的不行,忍不住閉眼小憩的陳默緩緩睜開了眼睛。

此時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懷裡抱著一個價格低廉的黑色雙肩揹包,包裡放著他大學錄取通知書和一些重要的東西。

外面驕陽似火,悶熱的車廂讓他感覺渾身黏糊糊的難受,好想找個地方痛快洗個熱水澡。

他旁邊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民工模樣的中年大叔,穿著解放鞋,鬍子拉碴,頭髮亂糟糟的,身上還有一股煙味,大叔旁邊坐著一個黑不溜秋的小夥子,十七八歲的樣子,但應該已經步入社會好幾年了。

正對面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壯實婦女,穿著廉價涼鞋配襪子,這一路上沒少脫了鞋子,把腳搭在陳默這邊休息。

火車上泡麵味、汗臭味、零食味、腳臭味夾雜在一起,陳默坐在火車上十幾個小時了,鼻子早已麻木,已經能忍受對方這種行為了。

婦女旁邊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孩,樣貌普通,衣著樸素,白色T恤加黑色褲子,看樣子是一名年輕媽媽。

最外面坐著一個謝頂老頭,皺巴巴的白襯衫釦子解開了三個,露出被曬傷,明顯有一道黑白分界線的面板。

“小夥子,前面到什麼站啊?”對面婦女笑著問陳默。

“楚漢市。”陳默淡淡笑著回覆。

大媽一路上老是找陳默聊天,對於剛剛從小地方出來,有點輕微社恐的陳默來說,這大媽還是挺和藹可親的,因此也能容忍她搭腳過來。

大媽笑道:“那你馬上就要下車了哦!”

陳默微笑道:“是啊!”

大媽好心提醒道:“要記得拿好行李,別落車上了。特別是錄取通知書,我以前就有聽說有大學生丟了通知書沒辦法報名的……”

陳默聽著對面大媽得絮絮叨叨,心裡有些無奈,畢竟他已經重複聽了五次了。

火車輪子有節奏地撞擊著鐵軌介面,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陳默側頭看著旁邊的玻璃窗發呆。

在經過一條黑色涵洞時,玻璃上映出一個十八九歲,面龐清秀俊朗,卻留著一頭不適宜的長髮,嘴唇上留著稀疏鬍鬚,穿著白色寬鬆襯衫的小夥子來,一副書呆子模樣。

這種打扮,一眼就看出是農村來的窮學生。

望著玻璃上的自己,陳默心裡十分無奈。

這是他第五次輪迴了。

大學四年時間,他重複經歷了五次。每一次到2010年六月,大學畢業典禮結束便暈過去,睜開眼又回到2006年九月二號,去楚漢的火車上,他打盹剛醒來的那一刻。

他似乎陷入大學輪迴出不來了。

而這一切,要從一個許願開始。

其實,陳默是一個從二零二二年重生回來的,情場、職場雙雙滑鐵盧的三十六歲中年大叔。

陳默,一個來自偏遠農村的大學生,父母都是普通農民,他從小聰慧,從小學到高中,幾乎年年都是年級前幾,硬生生從一個教育極度落後的農村考上了楚漢大學。

大學期間和在異地上大學的高中女同學談起了戀愛,大學畢業後,他進了一家事業單位工作,而女友因為大學學的是醫學,本科不好就業,選擇在一所三甲醫院讀研,陳默便主動承擔了女友的學費和生活費。

女友讀研期間,兩人已經見過雙方父母,準備談婚論嫁了,結果女友研究生畢業後,嫌棄他沒前途,選擇留在了上學醫院,火速和陳默分手,半年後便嫁人了。

陳默在女友身上浪費了好幾年時間和幾年的存款,到頭來一無所有,沒錢買房子,錯過了房子上漲的最佳時期。

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男生,失去女友後,為此頹廢了好幾年時間,那段時間每日渾渾噩噩,如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