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破曉 (第1/1頁)

直接問爸爸，媽媽名字叫什麼，這種事情太突兀了，蕭凌衝不會做。雖然主要原因是他不想主動發起一個會話。

而且蕭凌衝並不知道爸爸和他的前妻到底關係怎麼樣。父母的婚姻，對他而言是一個謎。

他只是要來了自己的出生醫學證明。如果沒記錯的話，之所以記得生母姓尤，大概也是因為以前看過這個。

把那張合同和那紙醫學證明對在一起，“尤雨棠”三個字別無二致。

蕭凌衝有一瞬間的呼吸急促，但很快，他就開始覺得麻煩，覺得頭大。

不為別的，只是因為他社恐。這個突然多出來的媽媽，於他而言，不是親人，只是需要應付的社交。

之後的七次課，都相安無事。

直到第十次課，也就是最後一次。

尤雨棠滿臉的欲言又止，蕭凌衝卻意想不到地開了口：“媽媽。”

尤雨棠原本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臟，就那麼又重重地摔回去。她又是驚喜又是詫異，不知所措地呆呆立著，過了許久才輕輕點頭，應了一句“嗯”。

他知道了？他不恨她嗎？

氣氛一時有些凝滯，她猜不透他，他也似乎沒有太多話要說。一個失職母親潛伏多年的牽掛與惶恐，在此刻讓尤雨棠動彈不得。

他們似乎忘記了旁邊還有個柏潭澤。

柏潭澤瞪大了眼睛，覺得這簡短的場景卻包含了太多的資訊量，撲面而來，讓他原本敏捷的大腦一片空白。

原來，母親之前是結過一次婚的嗎？

可蕭凌衝卻跟沒事人一樣，叫完那聲“媽”，緊接著就是“我走了”。

她炙熱的目光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只想趕快離開這裡。

尤雨棠猝不及防，開口要喊他，卻發現竟然連個合適的稱謂都沒有。

眼看蕭凌衝的背影就要遠了，尤雨棠的聲音在她的大腦思考之前率先衝出：“你是不是恨媽媽？”

蕭凌衝回過頭來，眼看尤雨棠近前來，只得硬著頭皮頓在原地，淡淡地答：“我不恨你。”

尤雨棠在一瞬間有種出戏的感覺。她都已經做好準備迎接兒子的指責了，可是想象中的場景卻並沒有發生，以至於她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片場。可她並不因此而鬆一口氣，不可思議之餘，反倒有種巨大的失落感。她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在賭氣說反話。

“為什麼？”

“我為什麼要恨你？”

“因為我是一個失職的母親。”

“那是你所認為的職責，不是我所認為的。”

尤雨棠被懟得啞口無言。眼看蕭凌衝又要走，她趕緊再次叫住他：“那你是不是生媽媽的氣？”

蕭凌衝實在是受不了這些肉麻的言辭。他忍受著一身的雞皮疙瘩，再次回頭：“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

“你不生氣，為什麼叫了我就走？”

“我為什麼不應該走？”

“你既然要走，又何必叫我媽？”

“……我以前從來沒有叫過媽媽，我只是很好奇，叫‘媽媽’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

蕭凌衝好像並沒有別的意思，可尤雨棠聽在耳裡，卻感覺格外地心酸：“媽媽對不起你。”

蕭凌衝沒說話，臉上好像有些不耐煩。

“咱們就不能互相留個聯絡方式嗎？”

“合同裡都寫了，教師和學生不能私下裡聯絡。”

“那咱們一起去吃個飯總可以吧？”

蕭凌衝下意識地想拒絕，但轉念一想，有肉可以吃，自己何必如此矯情。

眼看兒子終於點頭，尤雨棠眼角眉梢都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