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快走吧!來不及了!''一旁的婢女拉扯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金篦,宮中的吵鬧聲,嘶喊聲,刀槍劍戟聲混雜著,掩蓋著一個公主無助的哭聲,敲響著一個朝代滅亡的喪鐘。

混亂,血腥,嘶吼充斥著這個金碧輝煌的宮殿,硃紅色的宮牆上,分不清的血漬和斑駁;玉階上模糊的雪白,是破損的青瓦玉磚還是宮妃鶯燕的冰肌玉骨;揚氣的飛塵似乎要劃破這淡粉色的濃霧。

金篦在母親貼身宮女的拉扯下,恍恍惚惚向宮門外跑去,這緊閉著的宮門使整個皇宮成為了屠宰場,褪去衣衫的死人毫無尊嚴的裸露在大道中央,磚鋪的地面上滿是血淋淋的抓痕,月白金線的綢裙毫不憐惜的扔在一邊,已經髒亂不堪。

婢女拿著劍勢如破竹的斬殺著一切想要近身的人,在這之中,有叛軍,有宮人。混亂的宮變裡,人人都有可能成為惡鬼,哪管他們以前是親如兄弟還是形如夫妻,只要能活著,只要能在這場混亂中尋得寶物,那其他人不過是保命的盾牌,自己的第一條命罷了。

婢女拉著金篦狼狽的跑著,在快要臨近宮門的地方她們被迫停下了腳步,後面追來的叛軍劍戟指向這位少女和小孩,少女將小孩緊緊的護在身後貼著滿是血漬的宮牆。

宮門上''滴答滴答''的滴著粘稠的血液,在宮門之上,懸掛著一對穿著華貴,金釵玉冠的夫妻。繩索勒在他們脖子之上,血液已經浸染了那位男子的金黃色的衣襬,粘稠的血漬,有一下沒一下的滴向地面,在地上已經形成了一個不小的血泊。

金篦已經嘶啞的聲音,哭喊著父皇母后,護在她身前的婢女望著宮門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回頭看了眼公主,滿眼都是金篦看不懂的神色,像是告別,像是嘆惋,金篦扯著她的衣角不住搖著頭,眼淚混著臉上的血汙成串的落著。

她溫柔的替公主抹去眼淚,笑著將公主頭上已經將要滑落的金釵重新叉好,甩開公主的手走向前一步步走去,跪在這條血流成河的大道上,不間斷的向騎在高頭大馬的男子重重的磕著頭,''求求您,求求您,放過公主,她還小,不記事的......求求您......求求您......她不記事的......''冷箭直對著她,她一遍遍的磕頭懇求。

為首的男人盯著金篦看了好久,隨後鞭指婢女,一排排箭雨齊發,她被萬箭穿心,死時那眼睛還直直的盯著,和掛在宮門的那兩具屍體一樣。

為首的男人下了馬,走到了發抖的金篦面前,從懷裡掏出手帕,有些笨拙的給她擦拭著滿是血汙的小臉。

''別怕,以後我就是你的父皇,你還是公主的。''向金篦伸出手來。

金篦看向那個男人,溼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然後牽起向她伸出的滿是老繭的糙手,緩緩站起,剛靠在宮牆上使背後染上了一大坨宮人的血跡,她麻木的跟著他轉身向宮內走去。

後面的宮門上,掛著的兩具屍體,瞪著雙眼,直勾勾盯著一大一小這兩個背影。月光將他們的身形拉的格外的長,像是索命的惡靈,下一瞬就能將那個身著鎧甲的男人吞噬,使其萬劫不復,永無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