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縣有明暗兩本賬的事?

既然你是負責賦稅的稅課使,手裡又有這麼清楚的一本賬,為何白天的時候不當眾交給我,非要夜裡這般鬼鬼祟祟?”

“我怎麼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御史……”沈祥梗著脖子,經過了被抓住之後的短暫驚慌,這會兒已經徹底鎮定下來,看起來反而沒有那麼害怕了,“李大人他們那一夥,在清水縣把持了這麼久,這清水縣離京城就這麼近,若不是有人庇護,他又怎麼可能太太平平的在這裡作威作福!

我雖有心為清水縣百姓請命,但也有家中老小需要顧及,若是當眾出頭,萬一你與他們沆瀣一氣,我必沒有好下場。

所以本來想著今夜趁著值夜,悄悄摸過來,把賬冊塞進去我便趕快離開,神不知鬼不覺。

之後你若理會,那便是老天有眼,若你也將這置之不理,那便是天下烏鴉一般黑,大不了我帶著家眷,儘快找個可以投奔的親戚,到別出去謀生便是了!

不過現在既然已經被你們給抓了個正著,我也沒有什麼不能認的了!”

“除了你之外,衙門裡可還有別人知道這本賬目?”陸卿問。

“沒有。”沈祥搖了搖頭,揣測著陸卿這麼問的意圖。

陸卿點點頭,把沈祥的那本賬冊單獨放在案頭一邊:“你可知這一帶的農戶,捨棄自己的農田,去南邊種植花草,此事與這陰陽賬目是否也有關聯?”

沈祥眼睛一亮,陸卿的詢問讓他看到了希望,忙不迭收斂起方才的態度,點點頭:“正是如此!

耕田種糧本就有朝廷徵收的賦稅,到了清水縣這裡,又額外增加了很多別處沒有的。

用牛耕田的要收牛耕稅,種稻的要收水田稅,林林總總,百姓苦不堪言。

可是那些稅錢進了衙門,就好像泥牛入海一樣,再沒了影子,年年清水縣上繳朝廷的賦稅都遠遠不足,偏偏州府從來無人過問。

本來這一帶的百姓就都已經被層層賦稅壓得喘不過氣來,恰好前兩年,有人去南邊種花草,然後有人收走去做染料,種花種草沒有賦稅,這兩年自然越來越多的人跑去那邊,賺錢戶口。”

沈祥說起清水縣一帶的現狀,不禁憂從中來,重重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