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峰自然知道發現了這麼多白骨肯定不是小事,他本想抓緊時間叫人把這些送回都城交給父親處置,但是聽祝餘這麼一說,又猶豫了,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祝餘,又看看陸卿,見陸卿對祝餘的安排沒有絲毫異議,這才點點頭,轉身去安排人拿木箱子過來。

這會兒天都要黑透了,他們沒有繼續留在這邊的必要,祝餘忙了半天這會兒也累了,陸卿留下符文幫祝峰,自己帶祝餘回去大帳那邊,在帳外生了一堆火,燒了一鍋溫水給祝餘洗臉洗手。

祝餘蹲坐在大帳門口,看著陸卿熟練地生起火堆,架起鐵鍋煮水,心裡面對他過往的經歷更加充滿了好奇。

陸卿的師父,那位隱世的棲雲山人,果真是不簡單,不但醫好了他的身體,還讓他歷練出了一身的本事,不論頭腦還是眼界,是那陸嶂、陸澤完全比不了的。

所以客觀來說,如果自己是錦帝……好像也得小心著點兒這位養子……

剛這麼一想,祝餘又覺得不對。

當初趙貴妃趁著王皇后病重,錦帝無暇顧及其他的時候對陸卿下手,眼見著就要把他一條小命都給折騰完,悽悽慘慘去地府點卯了,是錦帝叫人將他火急火燎地送去山青觀求棲雲山人的。

雖然說,能夠入得了棲雲山人的眼,讓他肯出手醫治,又將本領傾囊相授,這算是陸卿自己的造化,但歸根結底,這中間的橋樑卻的的確確是錦帝給陸卿搭的。

這麼一想,祝餘更加困惑了。

她原本覺得錦帝對陸卿除了忌憚就是忌憚,不過是利用他做一些苦活兒髒活兒而已,不出力還的便宜的好事就轉手交給陸嶂。

可是,當年費那麼大牛勁,求著棲雲山人救回來的孩子,就是為了派這種用場?

這和拿牛刀殺雞,用金元寶當彈子去打鳥兒有什麼區別?分明就是不划算的。

再者說,棲雲山人的名號和本事,祝餘都不信錦帝全然不知,那麼既然明知道那是一位隱世高人,身邊的徒兒沒有一個不是出類拔萃的,錦帝又為何要把一個自己打從心眼兒裡忌憚的養子送去,還留在棲雲山人的身邊那麼多年,給他充足的時間去學習和提高?

祝餘越想就越糊塗,她覺得自己腦子一定是亂了,否則為什麼會越琢磨就越覺得,錦帝對陸卿的好是真的,同時他對陸卿的忌憚和壓制……好像也是真的!

可是一個人的身上,怎麼可能同時存在這兩種情況呢?

陸卿燒好水,回來發現祝餘正看著自己出神,疑惑地低頭看了看,見自己身上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夫人是不是今日看了太多骸骨,再看我這生龍活虎的大好男兒,更覺得賞心悅目了?不然為何看得如此出神?”他故意在祝餘面前轉了一圈,好像生怕祝餘不能將自己看得足夠全面似的。

祝餘朝周圍張望了幾眼,把陸卿拉到自己跟前,小聲問:“你……不會是那位當年還沒得勢之前的私生子吧……?”

陸卿伸手在祝餘的脖子上摸了一圈,祝餘怕癢,縮著脖子趕忙躲:“哎呀,你幹嘛!”

“我看看夫人這脖子上長了幾顆腦袋,這麼膽大包天的話也敢說出口。”陸卿收回自己的手,把因為躲閃而重心不穩向後歪倒過去的祝餘重新拉回來。

“我這不也是太困惑了麼。”祝餘一臉無辜,“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那位到底是愛你還是恨你,信你還是防你。”

“這個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說得清楚的,你說的這些,或許兼而有之。

這裡面有一些緣由,我自己都尚且未能參透,”陸卿沉默片刻,才開口,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放低了許多,“那位在當年的角逐當中,最初並不是太被人看好,就連鄢國公最初也一直作壁上觀。

若說有什麼人是從最初便堅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