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餘頓了一下。

她方才沒有過腦子,隨口就感慨了幾句,倒忽略了陸卿不懂“跳棋”為何物的這一檔子事。

於是她就簡略地描述了一下跳棋的規則:“所以,這是不是就跟咱們眼下的局面不相上下?不止兩方勢力,各有各的謀劃,所有人都在伺機而動,步步為營,一邊自己一步一步往前推進,一邊還要猜測別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要防止自己家的老窩被人家給抄了。

最後的輸贏,就看誰先把對方連根兒端了,誰就是最後的贏家。”

“有意思,”陸卿聽得饒有興致,“的確與我們現在的處境極為相似。

不過這東西我倒是不曾見過,聽你這麼一說,似乎頗有些趣味。

待到我們解決好了逼到面前的這些事情,我找幾個工匠到家中,你與他們將這東西的棋盤棋子是個什麼模樣說說清楚,叫他們照著做來。

到時候閒來無事,餘長史也可以教我如何下這‘跳棋’。”

祝餘點點頭,她這會兒著實是沒有心思去考慮什麼跳棋不跳棋的,經過方才陸卿那麼一點撥,這會兒他更擔心的是另外的事情:“既然不管是熾玉還是嫦娥醉,都是矛頭直指那位……

這兩樣東西都算得上是陰損毒辣的功效,那……咱們該如何提醒那位多加小心呢?”

“此事不止提個醒兒這麼簡單。”陸卿早就已經考慮過了這個問題,他緩緩地搖了搖頭,“那位與你我不同,你我不過是頭疼腦熱不舒服了,才會請醫官上門來檢視一二。

那位畢竟身份不同,不論有無身子骨不適,都照理要每日診脈,三天五天便要仔細檢視一番,其餘更是日日進補,時時調養。

也就是說,若是有人能夠把這一套把戲搞到宮中去,又已非一日兩日,說明此物足以瞞過尚藥局的奉御等人,就算咱們提醒了,他也肯信,尚藥局的那些人也未必有法子能解。

更何況不論是查還是解,眼下還不能驚動了做局的人。”

“那該如何是好?”祝餘有些擔心。

“不用擔心,有法子。”陸卿擺擺手,示意祝餘附耳過去。

祝餘把耳朵湊過去,陸卿剛要開口,忽然耳朵動了動,表情變得警覺起來,從桌旁站起身來:“有人來了,來者不善。”

祝餘知道他耳力過人,連忙跟著起身,兩人剛剛來到房門前,就聽見外面一陣嘈雜地腳步聲,似乎是很多人從外頭衝進了這個原本安安靜靜的小院落。

陸卿開門率先走出去,把祝餘擋在自己身後,不讓她著急上前檢視情況。

與此同時,陸炎也開啟房門走了出來。

他看樣子才剛剛睡醒,或者說是被來人的聲音驚醒的,畢竟是領兵之人,警惕性自然要比陸嶂那種長期窩在京城當中的人要好上許多。他一邊將頭上原本鬆散的布巾束緊,一邊大步跨出房門,來到廊下,向前探出身子,兩眼目光銳利地看向樓下,確認外面的情形。

發覺陸卿和祝餘也出來了,他和陸卿迅速交換了一個眼色,二人一馬當先走在前面,迎向了樓下。

祝餘本想跟著他們兩個一起下去,不過一看那老管事帶著十幾個護院打扮的人衝進院子,似乎作勢要上樓來,她又趕忙改了主意,轉身回去敲燕舒的房門。

燕舒這會兒果真還沒有睡醒,被祝餘的敲門聲吵起來的時候睡眼惺忪。

不過好在他們最近這幾日都是和衣而臥,沒有人敢冒險寬衣解帶,怕的就是突然之間鬧出什麼狀況來。

所以燕舒睡眼朦朧給她開門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倒是都穿得還算妥帖,唯有頭髮鬆散了。

祝餘趕忙幫她一起手忙腳亂把頭髮重新束好,衣服也整理一下,免得一不小心被人看出了是女兒身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