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個命令下得還是挺痛快的,但是陸嶂一邊說話的時候,還是下意識偷偷瞄了一眼陸卿,見陸卿似乎也並沒有流露出什麼不贊同的神情,悄悄鬆了一口氣。

祝餘在一旁把這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心裡面不由想起之前陸卿對陸嶂的評價。

儘管鄢國公與陸卿的關係是人盡皆知的水火不容,但陸卿對於陸嶂卻始終是不親近,但也不厭煩,經常會說陸嶂這個人沒有主心骨兒,耳根子軟,被鄢國公耳提面命,已經習以為常,以至於自己對這種被人提著無形的線操控著的狀態都已經無知無覺了。

現在一看,陸嶂還真的是如陸卿所說,被鄢國公影響太深,平日裡在京城之中風光無兩,實際上卻是一個根本沒有什麼主心骨兒的人。

外界認為的那些所謂的野心和抱負,與其說是他的,倒不如說是他外祖父的更為貼切。

獨自在外的時候陸嶂是個什麼樣子,祝餘也沒有看到過,自然是不大清楚,她只能看到但凡身邊有一個腦子清醒又比較強勢的人,陸嶂就下意識想要去徵求對方的意見,聽對方的安排。

這可不是一個想成為天下共主的人會有的本能反應。

祝餘偷偷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又想起了從朔王府臨走之前,陸嶂左右為難地一番糾結之後,終究還是捨不得丟棄,揣在懷裡一併帶走了的那幾張水墨畫。

祝餘不是一個特別懂得欣賞書畫作品的人,即便如此,她也依舊看得出那幾張畫上所體現出來的靈性。

那種靈動不止是一種繪畫技巧的體現,也看得出來陸嶂在出來巡察的這一路上,其實更多的是對於周遭山山水水的一種由衷的欣賞和喜歡。

才情是不缺的,也擁有一雙發現山水之美的眼睛。

只是這一切都與他過往在鄢國公面前表現出來的樣子相去甚遠。

恐怕這也是為何那幾幅畫值得陸嶂糾結那麼久的緣故,估計鄢國公也不允許陸嶂展現出這麼不適合成為一代霸主的“軟弱”的一面吧。

祝餘悄悄嘆了一口氣。

生在帝王家和長在帝王家的人,著實是都挺不容易的,沒有野心不成,有野心也不成;沒有能力會遭人嫌棄,能力太強又惹人忌憚。

都說伴君如伴虎,總之橫豎都不對,怎麼都可能惹麻煩。

陸卿當初給自己講的中庸之道,這裡頭還真有些大智慧。

將那些山匪草草掩埋,一行人稍作休整,就又繼續進發,大概又走了一日路程,穿過了山谷,便又來到了一片地勢相對平緩的地帶。

這裡距離瀾國更近了一些,空氣之中都多了幾分溼潤的潮氣。

一路上陸嶂依舊按照陸卿之前的那個法子,讓手下都分散開來,不緊隨著他們一同前行。

符文符籙也是神出鬼沒,行蹤不定。

就這樣到了第二天下午,祝餘都忍不住嘀咕,若是再遇不到什麼山匪,就快要進入瀾地了,她都要忍不住懷疑之前陸嶂的手下到底有沒有收到準確的訊息。之後就好像是為了證明匪患是真的存在一樣,他們在一處相對開闊的草地上,遭遇了另外一夥人。

這一夥比起先前的那一夥,人數要相對多一些,穿著打扮也略有不同。

和先前那些人比起來,這一支隊伍足有四五十人之多,一小半人騎著馬,一大半人跟在馬後頭。

站在地上的衣著打扮比較混雜,騎在馬背上的那些人則身上穿著相對比較輕便的皮甲,有不少人背上還揹著弓箭。

這些人都是一臉雄壯的大鬍子,和前頭的那一夥山匪比起來,倒是的確更襯得起“匪兵”這樣的稱呼。

祝餘趁著陸卿和陸嶂也在前面小聲說話的功夫,衝燕舒遞了個眼色:“那衣服對勁兒麼?”

“你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