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陸嶂都顯得很安靜。
雖然說陸炎後來酒喝盡興了,切磋武藝也十分痛快,心情大好,又有些飄飄然,根本無暇去與他針鋒相對,但是陸炎開口閉口都是在外面戍邊和管理封地的事情,陸嶂聽著都覺得無趣,更接不上話。
反而是陸卿,雖然說曲州並未怎麼涉足過,過去隨棲雲山人四處遊歷,加上後來做了“金面御史”也需要滿天底下跑,也是眼界開闊,見多識廣,許多事情與陸炎都聊得到一起去,就顯得話題投機了很多。
陸嶂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面對陸卿和陸炎之間這種融洽的關係,似乎有些無所適從。
往日京城之中那個看起來風光無兩的屹王,這會兒更像是個迷茫的孩子,好像是已經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又應該往哪裡去。
中間他試圖去融入到陸卿和陸炎之中,卻發現陸卿這個過去在京城裡與鄢國公幾乎水火不容的人對他倒是還好,反而是許久不曾見上一面的陸炎在面對他的時候,似乎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戒備和疏離,不對他陰陽怪氣就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剋制。
儘管席間陸卿時不時的試圖給陸嶂製造一點開口的機會,無奈陸炎實在是懶得理他,陸嶂幾次都接不住陸卿遞過來的話頭兒,又被陸炎打岔給岔開了。
這種意識讓他愈發沉默,到後來乾脆自顧自悶頭喝酒,沒多一會兒就把自己給灌醉了,被手下的人攙扶著回去自己的帳中休息。
陸卿又陪陸炎喝了一會兒酒,到了深夜陸炎才終於撐不住,醉醺醺地回去休息,其他人迅速撤走了大帳中的殘羹冷炙和酒罈酒盞,符文符籙守在門外,讓陸卿也能儘快不受打擾地休息。
嚴道心基本上吃飽肚子就回自己的帳中休息去了,燕舒也小酌了幾杯,不過她酒量好,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誤事,所以十分克制,小聲同祝餘聊了一會兒,看過陸卿和陸炎的比武之後,就也睏倦了,自顧自回去睡了。
這會兒清了場,大帳中就只有祝餘還強打精神等著陸卿。
“今晚讓夫人受累了。”陸卿脫去外袍,將袖子裡的酒囊掏出來倒掉,隨手放在一旁,回身坐在床鋪邊上,伸手摸了摸祝餘的臉頰,“明明困了還不能睡。”
他的臉距離祝餘隻有不過半尺不到,深長的呼吸之中夾雜著的淡淡酒氣都被祝餘聞到了。
祝餘吸吸鼻子,有些驚訝:“你今日倒是真的喝了酒!過去不都是裝裝樣子的嗎?”
陸卿抬手將自己的束髮鬆開,也順便伸手幫祝餘扯開一絲不苟束在頭頂的黑髮,搖搖頭,一邊隨意地拈起一綹祝餘的頭髮,將髮梢在自己手中輕輕把玩,一邊說:“不一樣。
如果一個人是想要藉著喝酒算計你,甚至暗害你,那他在意的自然是‘醉’這個結果,所以過程並不會特別在意,只要裝得夠像,或者想辦法迴避,終歸好糊弄。
但是若是一個人是真心實意想要和你喝酒,那他看重的就是‘喝’的這個過程,不能從頭到尾都作假去糊弄,一不小心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陸炎心思簡單,脾氣又火爆,就像是一柄鋒利的寶劍。
一把劍無所謂善惡,最重要的是劍柄握在誰的手裡頭。陸朝在陸鈞那裡花了不少心思,原本陸炎這塊硬骨頭讓人不知道從何下口,現在正好有這樣的契機,我也要趁勢而為,順水推舟才行。”
“那倒的確是這麼個理兒。”祝餘點點頭,“不過不止是陸炎,你今日也算是給足了陸嶂的面子。
白日裡陸炎和陸嶂兩個人針鋒相對,搞得劍拔弩張,矛盾一觸即發似的,經過今天晚上你的從中調和,這兩個人倒是至少能維持一個表面的平和了。”
“別擔心,”陸卿用那一縷頭髮在自己的指尖纏繞著,“有鄢國公在,就不會允許陸嶂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