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確定,他絕對沒有那樣的心思。”祝餘回過神來,擺擺手,“我不敢說自己的父親對聖上如何忠心,至少有一件事是我可以確定的——他並沒有那麼大的野心。

說野心其實已經客氣了,我父親從來都不是個有多大志向的人,對什麼天下四海,都沒有什麼企圖。

父親是個醉心於烏鐵的冶煉和鍛造的人。

若說他從頭到尾,每天從早到晚都心心念念著什麼,那可能就是有生之年,能夠造出一把絕世兵刃,能夠與傳說中的上古神刃一樣流傳千古。

他心中唯一惦記的‘天下’,就是打造天下最厲害的兵刃,僅此而已。”

“既然如此,那為今之計便是先遏制住這離州大營裡的勢頭,將在暗中策劃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拿下,看看對方到底是什麼來路。”陸卿對此沒有做更多評價,只簡簡單單說了一句。

經過這段時間與陸卿的同進同出,祝餘知道,陸卿對自己是信任的。

但是自己是自己,父親是父親,他對祝成的信任有幾分,說不好。

賴角,還有陸嶂突如其來的巡邊,突然之間原本毫無存在感的朔國,隱約有了一種要被推上風口浪尖的趨勢。

這一切究竟是衝著陸卿來的,因此牽扯到了朔國,還是針對朔國的謀劃,捎帶著連累到陸卿,一時也說不清楚。

歸根結底,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似乎陸卿對朔王的信與不信,也都不重要了。

唯一重要的是,到最後必須有個定論的時候,錦帝他想要相信什麼。

此外,離州大營中原本發生的那幾樁力氣的命案,如果真是因風參和烏玉扣而起,那麼這個時候,陸嶂被派去巡查朔國邊境,陸卿卻被派來離州調查事情真相。

祝餘的眉頭又皺緊了一點——這究竟是巧合,還是有人希望挑動一場內鬥?想到這其中的種種可能,祝餘太陽穴有些悶痛。

她過去面對過十分離奇複雜的殺人手法,令人頭皮發麻的案發現場,可是和眼下的情形比起來,似乎都顯得格外簡單直白。

死人從來不說謊,是怎麼死的,便都體現在了屍體上面。

活人的心思,卻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猜的。

“算了。”嚴道心一拍桌子站起身來,看起來他也被眼前的局面煩得不輕,“我的腦袋想不了這些亂七八糟的。

我要回去了,雖然說風參和烏玉扣的藥效我都一清二楚,但這些東西我過去從來沒有親手碰過,更沒有用過,那賴角就更是頭一次聽說。

這幾種東西混在一起,究竟要如何解毒,我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來,還得花些心思。

只可惜,那龐百夫長死得太慘,否則但凡留著一口氣吊在那裡,我也可以用他來試一試配出來的藥靈還是不靈。”

“此事總會有辦法。”陸卿對他說,“明日你便不用隨我們去大營,我把符籙留給你,不論用什麼法子,一定要找到解毒的法子。

你現在回房去,拿一身你平日裡在外替人看診的時候穿的衣袍給我。”

估計陸卿原本也這麼做過,嚴道心對這個要求沒有半點疑惑,爽快答應下來,起身回去,很快就送了一套水青色的袍子給陸卿,然後就嘟嘟囔囔地兀自琢磨著,回房休息去了。打發走了嚴道心,陸卿看到祝餘一條手臂支在桌上,撐著頭,若有所思,眉頭微攏。

“眼下你不必思慮過多,想要解開謎團,至少也得先找到線頭的一端。”他走到桌旁,隨手把袍子搭在一旁,“不過,這也是我之前勸你將自己的本事亮出來,隨我查案的緣故。

樹欲靜,而風不止。

不論我究竟做了什麼,或者不做什麼,也不論你父親究竟有沒有侵吞天下的野心,只要有人想要讓這世道變亂,想要把水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