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龐百夫長的屍首安頓好,符文準備出去,把這裡交給祝餘,卻見符籙站在柴房裡沒動彈。
同樣沒有動彈的還有嚴道心。
這會兒柴房裡沒了外人,嚴道心便將帷帽上的黑紗掀了起來,露出了他那一張與氣質完全不相符的自帶仙氣的臉。
“你,出去!”他衝符籙揮了揮手,示意他跟符文一起走,“這麼小小一間柴房,本來就已經夠逼仄了,你這麼大個身板兒站在這裡,不覺得礙事嗎?
出去吧,萬一你家大人有事吩咐你們做呢!”
符籙沒動:“我想留在這兒給我家長史幫忙,還是您出去吧,您會醫活人,又不會驗死人,留在這裡能幫得上什麼忙?”
“你也說了我會醫活人!”嚴道心瞪他一眼,“好歹我精通醫理,對解毒也頗有一番造詣。
若真是有什麼瘟症,你問問你家長史知不知道該如何如何配藥,如何醫治?
我留在這裡當然是幫她參謀的!”
符籙有些不甘心,他從自家爺成親那晚,親眼目睹了夫人救活屹王身邊護衛之後,就心心念念想要見識見識夫人更厲害的手段,現在眼看著就心願得償,被轟出那多遺憾吶!
祝餘其實倒也不介意符籙在場看看,只是嚴道心說得也對,這個柴房空間狹窄,擺了那麼大一張書案作為驗屍床之後,剩下的地方可供兩個人站定就已經不錯了。
符籙人高馬大、虎背熊腰,往那裡一站,一個人便擋住了一片,倒也的確有點礙事。
“來日方長,以後有機會你再留下來幫我的忙。”於是她開口委婉地對符籙說。
符籙儘管不甘心,但這一次開口的是祝餘本人,他自然不能再堅持己見,於是點點頭,不情不願地跟在大哥符文的身後走出了柴房,從外頭把門關好。
“那我們開始吧。”祝餘對嚴道心說,“在那之前還需提醒神醫一句,我驗屍的手段與尋常人略有差異,神醫還需在心中有個準備。”
“放心吧,我見多識廣,什麼沒見過!”嚴道心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
祝餘該提醒的已經提醒過了,這會兒也不再浪費口舌耽誤工夫,從懷裡掏出方才的那一套卷在皮口袋裡面的烏鐵工具攤在桌上,又拿出裡面那一副她叫陸卿特意找人幫忙製作的薄薄的羊皮手套取出來戴好,然後三下五除二將龐百夫長身上的衣服除了個乾淨。
這龐百夫長剛死不久,屍身尚未僵硬,褪去衣衫還不算太難,但當衣袖被拽下來的時候,祝餘還是被嚇了一跳。
只見他的手臂上佈滿了各種大大小小的水泡,有的已經破了,有的還很充盈。
看那些大大小小的水泡,就好像他方才真的置身於一個滾燙的環境當中,被火苗灼烤燙出來的一樣。
祝餘趕忙又去脫他另外一條袖子,露出的手臂竟然也是如此。
方才在外面,沒有任何溫度高的東西,龐百夫長口中喊著“火”,怎麼胳膊上就真的有燙傷出現?
祝餘心中疑惑,手上卻是一點沒耽擱,招呼著嚴道心幫自己搭把手,又將龐百夫長的褲子也給褪了。
這一舉動可真的把嚴道心給嚇了一跳。
如果不知道祝餘是誰,那她做什麼他都不會有任何感慨。
可她不是錦帝賜婚給陸卿的娘子麼?!
別人家的貴婦恨不得連自家大門都不走出去,實在要外出就藏在轎子裡頭,絕不拋頭露面,以免跌了身份。
這位朔王庶女著男裝隨陸卿往外跑也就罷了,現在這舉動可就多少有了點驚世駭俗的意思了!
祝餘這會兒沒有那個揣測嚴道心想法的功夫,她很快就看到了在龐百夫長的兩條腿上也是如此,密密麻麻起滿了大大小小的水泡。
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