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力被人碾壓的感覺實在太不好受,我捧起他那頁畫滿了圖和輔助線的草稿紙,愣在原地一時間有些欲哭無淚。

不過很快我就調整好心態,將那張紙雙手奉上,擺出一副虛心求學的模樣懇求道:“能不能教教我。”

我學東西很快,江泊言很滿意我這個學生,其實他也只是帶我入了個門,後面我幾乎無師自通,基本上自己看看解析和例題就能學會新知識點,於是我進步飛起,一個半月的時間就從乘除法應用題入門學到了橢圓與雙曲線。

那時候江泊言便不再管我,轉而重新把腦袋埋在書裡幹自己的事,他話少,幾乎只有在遇到個特別奇葩的難題時才會主動找我說話,他總是把題目擺在我面前,然後意猶未盡的同我分享:“周舒緹,你看這個,太有意思了。”

而那天在我求出一個三角形內三線相加的最小值後,一邊的江泊言終於忍不住問我:“遇到我之前,你用你的大腦在做什麼?”那語氣似乎認定了我荒廢自己的超級大腦很久。

我如實招來:“看小說。”

其實比起數學題,我還是更喜歡那種文學類書籍多一些,小說,散文,詩歌。那段時間我迷上了一位日本作家的懸疑小說,江泊言在我推薦下去讀了他其中一本,結果他才讀到一半就推斷出兇手是那個英國籍的美麗私人醫生。

我說:“你絕對往後翻了。”

“沒有,”他說,“很簡單,死者的私人醫生謊報了他的毒發時間。”

“完全正確。”我打了個響指,不由心中感慨。

從前我常聽鎮上的人叫江泊言小書呆子,久了對他的印象也潛移默化,而如今真正相處過,我倒覺得他才是我見過最有趣的。至少比起那些愛湊一起八卦和造謠別人的大爺大媽,江泊言永遠能接上我每一句話,從來不會讓我特意拽出來的名人名言冷場。

於是我就這麼和江泊言呆在一起幾乎度過了一整個假期——我們每天早上七點準時在圖書室裡碰面,讀各種各樣的書,寫巨矯情的詩,挑戰最最難的數學題目,但是下午六點我們都必須離開,因為如果回去晚了江泊言就可能會挨他父親打,(這是我多天以來細心觀察得出的結論),而我也會被奶奶罵天天出去瘋跑沒個女孩兒的樣子。

而我們無言約定彼此陪伴的那段日子無疑也成了我記憶中十分美好的一段時光,當我倆終於從數學奧林匹克競賽題和青少年趣味物理實驗中抬起頭來時,我馬上就要讀一年級了。

爺爺的意思是讓我去鎮小學,因為那兒價格便宜,又離家近一些,我放學後可以自己回家。很多人都說可惜了,說我這麼好的苗子至少要送市裡培養,可是,我想,其實我去哪裡讀小學都是無所謂的,因為如果可以的話,我甚至想跳過它直接念高中。

江泊言在我開學前三天離奇失蹤,雖然不承認是在等他,可我確實在那幾天裡特意每天早了一個鐘頭過去,甚至冒著捱罵的風險晚一個鐘頭回家。

儘管如此,江泊言還是沒有出現。

我踏進新班級,在一個靠窗的位置上坐下,耳邊洪亮的聊天聲嗡嗡作響,讓人不由心煩意亂,我班裡的同學大多在生理年齡上大我兩歲,不過我認為自己在心理年齡上大他們至少十歲往上,因為那些人對我來說實在是太幼稚,好像腦袋裡除了動畫片和遊戲就再也裝不下別的東西。

好不容易捱到第一節下課,我合上那本從圖書室裡借來的《世界通史》,伸了個懶腰打算出去走走,鎮小學只有一棟教學樓,高六層,每層一個年級,可唯二的兩個女廁所全集中在中間的三四兩層,也就是說被三四年級霸佔著。

我上課喝多了水,有點尿急,只好就近往三樓走一趟。

我握著樓梯扶手,一邊小心翼翼的避開橫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