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無法走路,只能被抬到陳婆婆的那個房間裡去。
劉大伯八尺高的漢子,坐在她榻邊,沉默不語,眼眶通紅。
突然,他扇了自己一巴掌。
“早知道,我便不來了,我不來,你也不會來了。”他沉痛地說。
劉大嫂子笑了起來,唇角隱約有血沫,她幾次吞嚥。
“這叫什麼話,我這一輩子就沒做錯過事!我弟弟得了病,把咱村傳染了,我哪兒能不管?”
“一開始不讓你來,是我捨不得,你可是我丈夫啊,咱還有虎子那麼可愛的孩子,我不願意讓你身臨險境。”
“但你說的對,咱們連累了村民們,咋能不管呢,這樣也好,我馮青這輩子啊,得理不饒人過,還沒有對不起誰過。”
“就算到了閻王爺那,我也能說我這輩子沒害過任何人,活的坦坦蕩蕩……哎喲,你哭啥?”她嘲笑劉大伯。
劉大嫂子嗤嗤地笑了起來:“虎他爸,這輩子我就見你哭過兩次,第一次是我們成親那回,你說你家徒四壁,心疼我嫁過來,我說咱倆只要一起好好過日子,以後啥都會有的。”
“你還記得不?我年輕時候的外號,叫小炮仗,你放心啊,我就算是死,也會蹦的高高的,在天上看著你和虎子……”她喋喋不休地說著。
眼神早就渾渾噩噩起來,看著像是快不行了。
劉大嫂子說著說著,就開始咳血,渾身高熱滾燙。
秦奶奶剛剛又坐著黑狼王,回了山上一趟,取了不少靈泉水下來。
“快,再餵給她一點,看看能不能行?”
劉大伯腳下踉踉蹌蹌,好幾次都差點摔倒,見他幾乎失了魂般,秦奶奶連忙讓陳冶去幫他。
董三花在院子裡焦急地踱步,突然,她想了起來。
“那幾天,劉嫂子的兩個弟弟也得了病,在我家吃喝,我也沒有感染鼠疫。”
“後來,他倆甚至好了,我不知道是他們吃了什麼,才能痊癒,但我這就先回家做幾道菜來試試,萬一就能幫上忙呢,讓劉嫂子不那麼痛苦也好。”
還不等秦奶奶說話,董三花就腳步匆匆地去了。
黑狼王坐在門口,狼眸淡定冷漠地看著人們的悲歡喜樂。
它想說,董三花的飯菜都是它家嬌嬌小寧寧給的,連水也是。
就算有用,也是沈寧寧的那些飯菜,給他們治好的。
恐怕劉嫂子那兩個兄弟感染的不嚴重。
等董三花做好飯,已經是一炷香後了,然而,飯菜端過來,劉大嫂子卻已經不行了。
她剛剛已經昏死過一次,被劉大伯掐著人中,強迫她醒了過來。
“娘子,你可不能睡,再撐一會,陳冶剛剛又進城去請寧寧回來了,求求你為了我和虎子,你再堅持一會吧!”劉大伯黝黑的面孔,滿是滾燙的熱淚。
劉大嫂子兩眼無神,她盯著屋頂房梁,喃喃說:“你們得好好活啊,你性子老實,虎子隨你,沒了我,你們爺倆該怎麼辦呢……”
劉大伯痛哭流涕,心中萬分後悔,從前沒有對妻子更好一點。
他生性內斂正直,一直覺得劉大嫂子強勢的性格不好。
以前村子裡的人找他幫忙,他都願意無償幫助,可他妻子總想收對方的銀子。
每每劉大伯反對她這樣見錢眼開的行為,劉大嫂子還義正詞嚴地說:“這是咱們應得的,怎麼能叫你白出力氣呢,你說是不?”
他活的正直慷慨,在他眼裡,她就成了為銀子斤斤計較的婦人。
可劉大伯時至今日才反應過來,他家日子越過越好,一間破茅屋變成三間大屋。
這都是他的妻子,不顧旁人目光,一點點地給他爭回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