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人多,在當地雖然稱不上一霸,可也沒人敢惹。
三舅老爺這麼囂張,幾個堂兄自然氣不過。
都是十幾歲、二十幾歲的年紀,荷爾蒙正旺盛的時候,動手打架最喜歡了,紛紛圍攏過來。
我趕緊搖搖爺爺的手臂,意思是讓他阻止幾個本家堂兄,可出乎意料,爺爺用僅有的一隻眼盯著他冷笑,無動於衷。
真不知道,這兩個老頭到底有什麼仇……
這讓我覺得很尷尬,三舅老爺脾氣也夠硬,毫不客氣地跟幾個堂兄推搡,眼看就要開打。我無意中往他們身後瞟了一眼,嚇得大叫起來。
“二伯去哪兒了?!”
說的再清楚點,應該是“二伯的屍體去哪兒了?”,我這麼一喊,不僅是幾個堂兄嚇了一跳,就連三舅老爺和爺爺也一哆嗦。
這大白天的,死人還能跑了不成?
可二伯卻是不見了,原本躺著屍體的草甸子上印出了一個人形輪廓。
茂密的蘆葦蕩子縫隙中,有一條血道子,往遠處延伸……看那樣子,就像是有東西拖著二伯的屍體往前走。
“你們幾個傻愣著幹啥,去抄傢伙!”
爺爺一激動,眼眶裡的血又冒了出來。疼得他用袖子堵上,還不忘一手拉住我。
三舅老爺一皺眉頭,我看見他從隨身的兜子裡,掏出來一個尖錐子,兀自順著血跡追了過去。
爺爺似乎想要阻止,可也晚了,三舅老爺一會兒就消失在蘆葦蕩子裡。
說起來,這片窪地也有些年頭了。
以前圍繞著王家村有不少水泡子,雨水大的時候就會連成一片,嬸子大娘們會在這裡洗衣服、淘菜。
小孩子們喜歡玩水,可僅限於村邊的幾處乾淨所在,比較遠的地方誰也沒去過。
隱隱的,我感覺有種力量在召喚自己,鬼使神差地掙脫了爺爺的手,跟著三舅老爺鑽了進去。
爺爺疼的厲害,似乎沒有察覺我離開。我沒頭沒腦地鑽了一陣,突然腳下一軟,一條腿陷了下去。
淤泥上面都是枯黃的雜草,根本就看不出來,我反應過來也晚了,越掙扎就越深,很快就埋到了大腿根。
那種感覺,如同一個人在下面拼命地扯著我的腿!
一下子慌了,開始喊人,可四周只有呼呼的風聲和水聲,蘆葦杆子比我高出去一頭,誰能發現?
這種姿勢難受極了,又掙扎幾下,另一條沒有陷進去的腿已經頂到了胸口,憋得我喘不過氣,喊叫的力氣也沒有了。
就在這時,我感到後背有人在拉我,力氣不是很大,似乎非常累的感覺。
可是,我聽不到喘氣的聲音,膝蓋露出來之後,身體可以後仰,順勢向後一躺!
我看到了終身難忘的一幕:二伯直挺挺地站在我頭頂。
腹腔空蕩蕩的露著一排肋骨,兩個眼球被血管吊著,掛在下巴上,咧著一嘴黃牙對我微笑著……
我臉上的肌肉不自覺地抽動起來,褲襠一熱,尿了……
“二伯”還像往常一樣,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他挪動著身子,還不忘把手背到後面,很有興趣地看著我。
一張嘴,發出“嘿嘿”的一陣笑聲,又喊了一聲“天娃子,跟我走吧!”
那聲音雖然模糊,可聽的清清楚楚!
我“哇呀”一聲哭了起來,眼前一黑,就嚇昏過去了。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我凍的渾身發抖,蜷縮在蘆葦蕩子邊上,身上蓋著一件寬大的上衣,旁邊是在抹眼淚的二孃。
二伯死了,她自然難過。
我更在意的是,自己怎麼會躺在這兒?我喊了一聲“二孃”,她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