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瞎子說的要是真的,那天娃子……”二伯很緊張地瞅了我一眼,“要不送到廟裡躲躲?”

“那不是事兒,躲得了初一也躲不過十五,我怕的是......”

爺爺看了一眼供桌上的牌位,“老二,你去十八里鋪走一趟,問問你王城他三舅公吧!”

王城是我爹的名字,“三舅公”是我奶奶的三弟,我三舅老爺。

“四叔,你不是說不許我們......”

“此一時彼一時!”

二伯趕緊出去了,臨走時還摸了輕輕碰了碰我的頭,一臉捨不得。

送走二伯,我一直覺得氣氛有點不對。

往常有慶叔的地方,一定很熱鬧,光他那大嗓門就能震得人耳朵嗡嗡響,今天怎麼這麼安靜?

我一回頭的功夫,慶叔的殺豬刀劈頭蓋臉的砍了下來。他呲牙瞪眼,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嚇得我一哆嗦。

殺豬刀的刀尖擦破我的兩眉之間,靠近鼻樑骨的地方猛地停頓下來,一種皮肉割開的痛楚隨之蔓延開來。

慶叔一收刀,手指頭在刀尖上抹了一把,一股鮮紅的血“突突”冒了出來。

他等到血液快凝結的時候,用力在我眉間畫了一道豎紋,正好蓋在那條刀縫上。

“眉心紅記、百無禁忌,四叔,沒人敢動天娃子!”

爺爺踹了慶叔一腳,說:“三十多歲的人了沒有個穩當勁兒,你以為那東西這麼好對付?”

“聽我的,去給薛瞎子賠個不是,幹完活回家之後,掛上二尺紅布!”

慶叔在爺爺跟前不敢放肆,應付了幾句,說自己也該走了,忙完手裡的活再來看我。

爺爺也沒攔著,反覆叮囑他一定聽自己的。

只可惜,慶叔到頭來還是沒聽爺爺的,否則也不會死那麼慘……

回到家我一口氣扒了三碗紅薯稀飯,還覺得沒吃飽,自己端著碗去廚房。

農村那陣的廚房,其實就是個簡易的草棚子。一個土灶臺配一個風箱,鍋碗瓢盆都是露天放著的。

我剛走進去,突然見到一個白鬍子老頭,蹲在自家灶臺前面唉聲嘆氣。用手不停地掏灶膛,把草木灰撒到鍋裡。

鍋裡都是紅薯飯,我一看火了,大罵道:“哪兒來的臭要飯的!”

那老頭一轉身,穿的不是平常見到的衣服,倒很像是舞臺上的戲服,花花綠綠的,我嚇了一跳!

“吃吧,快吃!”他指著一鍋混合草木灰的紅薯飯說。

“吃個屁,你給我滾!”

那老頭眼前一亮,說:“你攆我?”

“臭要飯的,趕緊走,要不我找人打你!”

“好,多謝多謝!”他直起腰說,“你們家的事兒,我正好不想管!”

人一眨眼就沒了,只剩下我傻愣愣的站在灶臺前,再看鍋裡的紅薯飯,乾乾淨淨的,哪兒有草木灰?

我以為自己眼花了,盛了一碗飯回到屋裡,忐忑不安地吃著。正好爺爺從外面進來,手裡拿著兩個花捲饃饃。

一看我的樣子愣住了,問:“你鑽灶膛裡幹什麼?怎麼一臉灰?”

我用手一揉,臉上的草木灰“撲簌”往下掉,想起來剛才發生的怪事,表情立馬就變了。

爺爺見我一臉驚恐,放下饃饃問我怎麼了。

我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把剛遇到的怪事說了一遍。穿戲服的白鬍子老頭往鍋裡撒灰,什麼我們家的事兒他不想管……

還沒說完,爺爺就渾身發抖,一巴掌甩過來。抽的我一個趔趄,“哇”地一聲哭起來。

爺爺一直對我很慈愛,別說打,平時連大聲說話都很少。這次竟然渾身發抖……我可以肯定,他不是被氣的,而是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