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像個沒有情緒和反應的植物人,靜靜地躺在那裡,盯著天花板的紋路發呆。

祝聞走上前,恰好看到床頭擺著的早餐盤。

裡面放著一碗肉粥,和一碟青菜。

在末日,絕對算得上難得了。

可惜席曜粒米未動。

“不吃麼?你應該知道,這碗肉粥很珍貴的。”

祝聞彎腰端起肉粥,送到席曜旁邊。

席曜煩躁地將臉偏向另一邊:

“拿開!”

祝聞忽然笑了下。

席曜覺得心被刺了下,當即不滿看來:

“你笑什麼?”

祝聞索性坐在他床邊,用勺子輕輕攪動肉粥,方便它的米香更好地擴散。

“你可真是……連發脾氣都這麼溫吞。”

席曜咬了咬牙:

“什麼意思?你在嘲笑我?”

祝聞舀起一勺粥,遞過去:

“如果你真的要發脾氣,就應該把這碗粥砸在我臉上,讓我滾出去,懂嗎?”

而不是不痛不癢地說兩句,事實連把粥碗碰翻都捨不得。

席曜的臉青一陣白一陣。

他認為祝聞這並不是什麼好話,反而在小瞧他!

原本平躺著的他,騰地坐起:

“你別以為我不敢!”

他怒氣騰騰地瞪著祝聞手裡的漂亮瓷碗,還有被青花瓷襯得高雅又漂亮的肉粥,作勢就要將它摔出去。

手伸出去一半,僵住。

然後輕輕顫抖起來。

他下不了手。

席曜話鋒一轉:

“憑什麼你讓我做什麼,我就要做什麼?我偏不!”

說完,還故意離祝聞遠遠的,更是用後背對著她。

祝聞眼裡有笑意。

但更多的,是憐憫。

她忽然道:

“你是不是在痛恨自己的善良?”

祝聞昨晚的夢,雖然有點辣眼睛,但也有一個好處——

讓她側面瞭解到了席曜的人生:

自小誤以為被父母拋棄在神山;

幸運被收養,卻一直遭到養父母的言語暴力和身體虐待;

靠著腦子聰明讀了書,在學校裡卻一直被同學討厭和排擠;

內心仍然善良不改,幫助同學,卻險些落得個遭人害死的下場;

……

除了聖人,誰能面對這樣的人生境遇而毫無波瀾?

所以席曜內心有憎惡和憤怒,都是正常的。

但是……

“你的善良沒有錯,是那些壞人的錯。如果你對此憤怒,那就好好站起來,去質問他們——憑什麼傷害你、欺負你!”

祝聞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而席曜背對著她,好像沒有動靜。

可祝聞卻瞥見他攥緊的拳頭,骨節捏得幾乎發白。

祝聞知道,席曜這是被刺激到了。

她乾脆下了一劑猛藥:

“認識嚴誠嗎?”

沒想到席曜對嚴誠這個名字的反應,比祝聞猜測的還要大。

他直接重新坐起,直直盯著祝聞:

“誰?嚴誠?”

祝聞看到他的反應,打消了原本想提早弄死嚴誠的計劃。

如果留下嚴誠,能作為刺激席曜求生欲的工具,似乎也挺不錯的。

祝聞果斷點頭:

“對,嚴誠,他就在這裡,白岩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