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記憶漸漸浮現在席曜腦海裡。

一些原本想不通的事情,也突然有了解釋——

那年岑玉逃走後沒多久,拐了她的那個男人,突然被年邁父母宣稱去城裡打工,村裡其他人提起這件事也是諱莫如深,大概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家村子出了個罪犯,連帶名聲受損;還有他的養父母靠種地為生,每年收入微薄,雖然有手機,但都是那種按鍵的老人手機,卻突然有一天,兩人齊齊換了支昂貴的智慧手機,並把以前的舊手機反手淘汰給了他;

以及養父母貫來節儉苛刻,他的衣服基本都是撿村裡其他孩子不要的衣服,他還因此得了個“乞丐”的稱號,卻在某天,養母突然帶了幾件名牌衣服回來給他,他便以為是養母聽到其他人在背後取笑他,特意買來的;甚至是,他偶然機會聽到養父母在背地裡交談,說是要搬到城裡去養老,以及有次放學早,父母看到他卻滿臉驚恐,竟然罕見地塞了錢讓他出去玩一圈再回來,為此他在附近山裡來來回回逛到天黑才回家;……

席曜覺得最可笑的,是這裡面有好多細節,都是他被溫暖、被感動的時刻——

那隻手機、養母突然帶回家的名牌衣物。養父讓他出去玩而給的錢……

從前,他總是拿這些細節勸慰自己,說養父母脾氣差、想法迂腐,是因為他們受教育程度低、有些道理不懂,但內心肯定還是愛他的。

現在,當這些細節和岑玉的話一一對應起來的時候……

那些溫暖和感動,便通通成了腐爛的蛋糕。

不管再香甜、再美好,吃了也是會鬧肚子的。

有時候,席曜都痛恨自己記憶力太好,連想騙一騙自己都做不到!“小曜,你怎麼了?”

岑玉憂心忡忡地望著他。

席曜看了看她,化去一開始見面時的尖銳和牴觸,語氣低落道:

“就是想起以前,明白了一些道理。”

像是養父母從來沒有愛過他。

又像是……他當年幫過的人並不是不懂報恩。

想到這裡,席曜精神一震。

他低頭道歉:“對不起,小玉姐姐,是我誤會你了。”

岑玉苦笑:

“這也不能怪你,當年是我親口答應你,要帶你走出那座山村,去看到更大的世界……你只是個孩子,站在你的立場,我就是食言了沒錯。”

真正可恨的人,是席曜那對無良父母!

岑玉眼底極快閃過一抹冷光,假裝無意間問起:“對了小曜,你爸媽現在怎麼樣了?”

欺騙她的人,可沒有一個好下場!

席曜耷拉著腦袋,沒有看到岑玉的表情:

“他們?不知道,或許已經不在了,又或許在哪個地方苟活著吧。而且,他們其實是……”

“小曜!”

熟悉的呼喚,打斷了席曜的話。

他跟著循聲望出去,就看到祝聞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身邊還跟了個懷瑾。

席曜瞬間坐直了身子:“媽?你怎麼來了?”

一旁的岑玉驚訝極了。

然而,更讓她驚訝的,是出現在“席曜媽媽”身邊的那個人!兩分鐘後,席曜和岑玉的桌子旁,又多了兩個人——

祝聞很自然地在席曜身旁落座。

亦步亦趨跟在她後面的懷瑾,本來也想挨著她坐。

卻因為桌子靠牆,不夠寬敞,最後勉為其難地落座在岑玉身旁,更是特意拉開距離,讓兩人中間寬敞得還能塞下一個人。

岑玉見慣不怪,扯了下嘴角:“懷教授,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您。”

懷瑾叫了兩碗麵,又給自己和祝聞取出筷子消毒。

聞言,他頭也不抬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