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想殺我?”周復的眼瞪的渾圓,血絲爬滿了乳白的眼球,像是滋生的裂縫一般一點點的蔓延開來,透著可怖……生著駭人。
他曾不覺得自己會是那個成王敗寇的寇!他是天家後裔,他的命格貴重,怎會是輸家?就是如今他無力迴天,都要押注最後的成敗。
電光火石之間,兩方人馬似要進行著一場劍拔弩張的博弈。
然,叫人沒想到的是,陛下的人都還沒有動手,就有人在背後先朝周復動了手。
他自己的隨扈裡有人反水。
在周復的身後,無人提防的地方,一支羽箭自暗處而出,直直地朝著周復的後心刺去。
咻的一聲,穿破風聲,勢如破竹。
有人看著了,居然妄想用手去抓箭羽,但都是徒勞無功,眼睜睜的看著那支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沒入了周復的身體。
“噗——哧”是撕裂衣裳的聲音,是穿破人的皮肉拉開肌理的聲音,像極了撕開布帛。
突然間感受到鈍痛,周復渾身像是被雷電擊中,動彈不得,他四肢僵硬得好似是被釘在了木樁子上,一點點的達四肢百骸,貫穿了全身。他拉長了脖子,像是最後的掙扎,青筋暴露在單薄的皮肉之下,此刻的瞳孔裡映著白日清光,眸光一點點的發散,像是再也聚不攏的目光所及,最後開始模糊。
天旋地轉間,身體上徹底的喪失了支撐的力道,任由隨波逐流般如高樓崩塌側身倒地。
重重地砸在地上,震飛了地上的揚塵。喉嚨裡發出急促而短暫的嗬嗬聲,像是痰液堵在裡面,上不去下不來,最後從嘴角流出一抹鮮血,淌了一地。
每一幀都在緩慢而清晰,可在眾人看來卻不過眨眼之間。
“主君!”隨扈們眼見著主君罹難,個個如臨大敵、失了分寸,連去捉拿那刺殺的禁衛都沒有想得到,紛紛湧了上去,跪在周復身側,似要扶著他起來。
一切發生的突然,對周復他們來說是噩耗,但對秦煦他們來講是機會,是絕地反擊的契機。
周復一死,他的人就潰不成軍,畢竟軍中無主,餘下的都是鳥獸,人心惶惶,哪裡還有與之一搏的英勇。禁衛軍便趁機一擁而上,刀兵相接,幾番激戰下來就拿下了這一群亂黨。
與周復之間的對陣,他們預備了許久,可最後的結束不過轉瞬之間。
周復籌謀了一輩子的大業復興,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他連那個位置都還沒有觸碰到就輸了個徹徹底底,也包括丟了自己的性命。
眼見著這一切的發生,謝長柳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他愣愣的沒躲,由著人在自己身後身前來來去去。他目光追隨著周復,從他中箭從他眼中露出不可置信與驚恐、從他倒地、從他嚥氣……他臉上沒有多少的情緒,波瀾不驚。他看著他,而他卻也是用一雙不甘的眼神遠遠地望著自己。他們之間隔了不遠的距離,卻也是隔絕了生死兩界。接觸到周復的眼神,他心都好似漏了一拍,他好像……看見了邱頻死的時候也是這麼看著自己,無論他如何躲,他都躲不掉這樣的眼神……
他們的眼裡是不甘、不甘就這樣死去、不甘死去……
謝長柳只覺得胸膛裡像是被什麼割開了一般,袒露著一顆血淋淋的心臟。明明對於這樣一個罪大惡極之人他該無動於衷的,可是,為何他會因他的死而悲憤而難過?他跟邱頻不一樣,可是,為什麼他跟邱頻的眼神是一樣的?他死前什麼話都沒有說,可他最後一定是想說什麼,他會說什麼呢?會叫自己的名字嗎?會說,他們還是親人嗎?
可是,他殺了邱頻……這一點他永遠都不可能原諒他,他殺了最不該殺的人。
他的死是他他理所應當要付出的代價。
就在謝長柳失神間,秦煦不知何時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