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道理,被管教被控制的窒息,在看到燕氏身後那些畫軸時只覺言語這種東西,實在蒼白。

他一支筆桿便能攪動京中輿論;朝堂之上舌燦蓮花以一敵十都無人能說得過他。

可偏偏面對燕氏這樣控制慾至極的母親,他喉間如同堵了一團棉花。

發不出聲來。

燕氏注意到他看向畫軸的目光,便揮手讓人上前,道:

“我不與你計較,為人父母,自是為了孩子好,等你有個一兒半女便能懂得我這份苦心。”

端著畫軸的下人低垂著頭上前,燕氏將他書桌上的書本宣紙推至一旁。

“你此次和離,坊間對於你二人的詆譭談論並不多,想來朱家人自是要控下自家女兒不能生養這件醜事,但我國公府娶她四年一無所出亦不是秘密。”

她邊說邊展開了三份女子畫像,甚是滿意的點著頭。

“所以哪怕你立即另娶,三月便能報出喜訊後大家也不是個傻的,各種道理,總能明白。

你父親那個迂腐的,還怕因此影響你的仕途,哼,他倒是不先著急著急他沈家香火。”

沈鄴腦內突突的跳。

他想起那年與衛清纓初相識,他識得衛家巾幗小將軍,但她不認識他。

清纓心中,家國第一, 旁的東西少能入她眼。

沈鄴站到她面前時,她盯著他面無表情,他卻緊張的心臟差點跳出嗓子眼。

後來熟識些了她點評他道:“書生玉面,溫潤俊朗,在戰場上一陣刀風都能給你掃個踉蹌。但讀書人有讀書人的刀,你手中這把,亦如我手中長槍,都是各中翹楚。”

此刻他手中真正的刀,藏於袖中。

卻是為她而磨,為衛府滿門冤魂而揮。

有人一心家國、忠烈一生;亦有人狹隘於香火傳承。

有人重他才華一身,誇他筆桿去刀;亦有人待他只為己控,延綿傳承的死物。

沈鄴看著那飄下去的三兩張紙,如同被人捂了口鼻般呼吸困難。

那是他的磨刀石,是他的刀鞘。

但燕氏眼中,任何事物都沒有這香火來得重要。

官爵、受重,敬意……擁有這些,也只是排在傳承後的助興罷了。

他的母親,或許不會因他升官而有多喜,但一定會因為他無後、‘不聽話’而否決一切。

“鄴兒,快來看看呀。這桌面上是母親依著媒婆意思選來,家世雖只能算勉強匹配,但媒婆撮合的多,一眼便能看出怎樣的女子好生養。”

沈鄴腳步不動。

他回想當初為何不敢與清纓明心意,除卻她心有偉大抱負,自不會屈於這國公府的四方宅院之中外。

還有一點,便是他亦不願看到她某一天委屈在這四方宅院,委屈在婆母這種身份之人的刁難之下。

就像被人折了翅膀的鷹。

他當時,也壓根沒有信心能為她規劃好往後無所拘束的生活。

也還沒來得及有所規劃。

說不通,便是說不通。

多少年,多麼嚴肅,亦或苦口婆心,亦或大發脾氣,結果都不會變。

他要麼如死物,隨她安排,便像害了朱婉殊那般再害上一人。

沈鄴深喘一口長氣,衣袍撩起,道:“兒子謝母親生恩,母親若執著於沈家之後,還請父親另娶。”

說罷,連磕三頭。

在燕氏驚愕吵嚷的犀利言語中,帶著疾風徑直出了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