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她沒有活到。

周獻斷了話口,殷問酒也沒發問。

他拉著人下了河道,招來一船伕。

卷柏給了銀子,他親自撐船。

藍空桑站在船頭。

殷問酒和周獻坐在中間。

他道:“不宜在此地多留,見者有心。”

殷問酒點了頭,日頭高照,湖上反而還涼快些。

周獻繼續道:“我當時派了兩個暗衛護送,但無一人回來。

上京城距離邊漠路途遙遠,等我收到五哥的回信時,才肯定清纓在路途中出事了。

五年,她若活著,必能想辦法給我留些資訊,前兩年還有期待,後來逐漸淡到消失。

而追查此事的這些年,也有了些線索,她距離邊漠沒多少路程時,被周昊的人追上。

那人,就是陸澄。”

所以聽聞樓還明要去北邊的黃沙戈壁時,他出於一些私心,一同去了。

雲夢澤歌舞昇平的三更天裡,周獻出門燒了些紙錢。

有對衛老將軍和衛清纓的歉意。

他沒能護下人,事到如今,也沒能還衛家一個公道。

“衛老將軍,他早知道有這麼一天。”

殷問酒的聲音很輕。

讓她整個人都柔軟了幾分。

“但要給天下人一個信服的理由,並不簡單,還成了禁談,那位用的什麼理由?”

殷問酒此刻有種難以言說的低落。

衛清纓引她去破陣,陣破必於周昊有害,這便是她想達到的目的嗎?

那害,又是什麼呢?

“嚴格來說,他把自己算摘的乾淨……”

周獻的後話還沒說完,就見殷問酒猛的彈跳起來。

船身搖晃。

伴隨著一聲尖叫,她把一隻腳伸進了湖裡。

那鈴鐺又燙了,原本挨著肉還能橫著腳吊開。

但本能反應下,她去找了水。

這才明白水並不能降鈴鐺的溫度,而打溼的褲腳黏在腿上,還把鈴鐺巴的死死的燙著皮。

藍空桑速度極快,見水不奏效,挑起她的腿,短刀劃過,連褲腳帶紅繩精準無誤的抽了出去。

周獻把她的腳架在自己膝蓋上,被藍空桑劃開布料的腳踝處,又是一個大水泡。

“你這老祖宗為什麼又燙你?並未解怨啊。”

火辣辣的痛感過後,現在是一陣陣的刺痛。

殷問酒回頭看藍空桑手裡勾著的紅繩,“老祖宗的繩子斷了?”

“嗯,斷了。”

藍空桑試探著伸手去觸碰,沒有熱意,甚至因為在水裡泡過,還帶著涼。

藍空桑:“我摸著不燙。”她改為整掌握住。

殷問酒伸出一根手指,“我試試。”

才剛碰上,她猛的甩開,這鈴鐺像剛從熔爐裡拿出來的。

周獻也伸手去觸,並不燙。

“只對你有用。”

殷問酒還有心情閒話,“那是的,畢竟是我的老祖宗。”

周獻看著她腳踝處越來越飽滿的水泡,“回哪?”

她一時沒答,這裡是護城河。

正是午後,怨未滔天。

他們在聊衛府的事。

鈴鐺毫無預兆的發燙。

“周獻,它上次燙,或許不是因為青兒的怨,而是……衛清纓陣解。”

周獻蹙眉不語。

“此刻再燙,或是因為我們在細聊衛府之事,所以……還是因為衛清纓!”

沒有目的地,卷柏的船也停了。

周獻問道:“老祖宗的指引是衛清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