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崔日這麼想也沒毛病,誰能想到皇帝的這門心思。
他當真是瘋了!
梁崔日又問:“你說皇太孫周時衍行的術,確定?”
殷問酒:“確定。你以二八婚期折損皇帝命盤未能成功的緣由,便是因那成婚之人並非周時衍。”
梁崔日一張臉上寫滿了問號與難以置信,“什麼意思?”
殷問酒:“周時衍有替身,那你便要想了,他既然也通玄學,為何會同意二十八的凶日?他可是皇帝的人。”
這令人匪夷所思的訊息撲面而來,把梁崔日撲到暈頭轉向。
“師妹,你知道我腦子不及你的,為何?”
殷問酒還是納悶,“周時衍在宮中偷學術法,你這個監正毫不知情?”
梁崔日羞愧,“我確實不甚用心。”
天子之命有皇氣護體,他也幹不出那殺人的事,只得走些不易為人所知的‘偏門’。
而監正尋常所幹的事,大多還是關乎大周氣運。
測吉凶日事小。
戰事,鄰國邪術, 天災,破陣解圍才事大。
梁崔日在這些上面,甩那些人一長街。
旁的事,他自不甚用心。
殷問酒嘆息一聲,“周時衍的事,我們晚點再說,先說說程十鳶。”
師傅的死因,自然為大。
梁崔日應道:“屍體身上,毫無發現嗎?”
當然毫無發現,因為人壓根沒死。
殷問酒表現出些許悲傷的搖頭,“沒有,程十鳶她當真長那麼一張臉?”
這屍體,蘇越是怎麼弄來的呢?
這屍體,實際又是誰呢?
梁崔日:“當真,我自不會認錯,何況還有頭上那道傷疤。”
殷問酒點頭,“那你與程十鳶,又是什麼故事?”
所有與蘇越相關的人,只有殷問酒一人憶不起任何,她是一個沒有曾經的人。
蕭澄,梁崔日,哪怕蘇鳶都有兒時,只有她,人生自十二三歲才在雲夢澤開啟。
見梁崔日有些遲疑,她又補充道:“我聰明,總能發現異常來的,你細細的說。”
聰明二字,讓他又想起了程十鳶那晚所說:“她太聰明瞭,我都怕她的很。”
回憶湧現。
他眼眶又有些泛紅,端起那灑了半杯的茶水飲下後才道:“因為異域血統,我自小便被當作使喚下人長大……”
梁家在域都府不說大戶,但也算能衣食無憂。
梁崔日的生父,納了四房,而梁崔日的生母,是域都府名妓。
她因五官帶著異域風情的驚豔,加之擅舞而聞名。
“從下人們的言論間,大概意思便是我生母想借孕被抬入梁家為妾,未能得願,在生下我時更準備直接掐死,我被我父親救下,畢竟骨血,便留了一條命丟在下人房裡養大。”
“四五歲時,程十鳶突然出現在下人院裡,她問我:你叫梁崔日?”
梁崔日當時看著她那張臉,愣神了片刻。
好看。
最要緊的是,她這張臉也帶著異域風情。
孩童時的梁崔日便因為比常人更為凹陷的眼窩而被人指指點點。
“他就是那個妓女的孩子啊?”
“果然,這眉眼看著就不像大周人。”
“哈哈哈,雜種,壓根不配姓梁。”
“……”
他常照鏡子,鏡中的自己,一眼看去實則與旁人並無不同。
他們只是瞧不起他的生母,瞧不起他。
梁崔日看著程十鳶那張更具異域的臉,愣愣的問:“你是我母親的……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