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上回稟陛下。”
周禹自掏出一本冊子來,正預開口唸,周帝制止道:
“軍報都有傳來,冊子呈上,你過來坐吧。”
裴嚴上前接過了周禹手中的冊子,“禹王陪著陛下下兩盤棋吧。”
這對父子,是沒有多少閒話講的。
惟一能在棋盤上多言幾句。
周禹在另一邊坐下,裴嚴清好了黑白兩棋。
周帝先落下白子,周禹落黑子。
周帝問道:“在邊漠可常下棋?”
周禹回:“下。”
周帝:“可有長進?”
周禹:“有。”
周帝:“說來聽聽。”
周禹頓了片刻才開口道:“邊關打戰,最忌心浮氣躁,失了方寸,下棋能讓我靜心,以棋局看戰局,圍起,攻之。”
周帝哈哈大笑兩聲,“確有長進,話長了許多。”
周禹吃下一枚白子,“陛下未靜心下棋。”
周帝面上還帶著笑,“從未靜心,以往你只是不曾發現。”
這幽深帝宮,是比戰場還難靜心的地兒。
“內殿裡,喚父皇即可,或是,生了父皇的氣?”
周禹落子抱拳,“父皇,兒臣不敢。”
周帝:“只是不敢,不是沒有對吧。”
周禹絲毫不遲疑,“對。”
裴嚴嚇的呼吸聲都不敢出。
就聽周帝忽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你啊,邊關錘鍊五年之久,這張嘴,還是這般沒有迂迴。”
他突然又一冷,“不怕朕再下你一個永世不得入京嗎?”
周禹看著棋面,“不怕,只用打戰也挺好的。”
他話裡有話,只用打戰,只用想這一件事,只用思考怎樣才能打贏就好。
軍人純粹。
與朝堂的拉幫結派,黨羽相爭。
後宮的女人心計,家族利益。
整日活著一張畫皮,權衡利益的生活相比,只用打戰,在周禹這裡都成了一種嘉獎。
因著周帝心思太不靜,棋局很快便下完了。
“府裡還有大堆事宜待操持,兒臣便先告退了。”
周禹站起了身,把衣袍脫給裴嚴,行了禮,正預備退下。
周帝開口道:“你去邊漠前,朕正在為你尋覓王妃,如今你再回來已二十有五,王府瑣事本就該有女人為你操持,過些日子朕選些女子畫像送至你府。
來年,便辦了婚事再去封地吧。”
“多謝父皇。”
……
禹王府。
“娶妻?”
周禹點頭,“我被貶至邊漠前大概他心中已有人選,只不過還沒來的及。”
兩兄弟在爐火邊席地而坐,爐子上溫的酒已經換了四五壺。
“你是如何在如今年紀,還未成婚的?”
周獻笑了笑,“二十有一,潑皮耍賴,已是很難。五哥你二十有五,只怕更難。”
兩兄弟均是嘆氣。
“娶一人簡單,難的是良心不安。”
周獻突然想到了樓老侯爺,他與老太太一生為彼此摯愛,因歡喜而延綿,如此純粹的感情最是令人羨慕。
周禹道:“隨便吧,只求相敬如賓,為兄先為你打個樣。”
又喝了三壺。
天色已晚,周獻扶著周禹的肩站了起來。
“哥,我先回去了。”
周禹驚道:“回去?咱們五年未見,今夜不來個不醉不歸?”
周獻搖晃著頭,“不是我不想,身不由己,改日再與你解釋。”
“身不由己?還是金屋藏嬌?